查看完整版本: 一語破春風 -【白狼公孫】《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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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31 PM

第九十章 不請自來

  盤根錯節的山道上,遠遠的一支騎隊沿途過來,路過附近的村寨就派人進去問了路,隨後繼續前行,馬背上披著大氅的身影遙望已經在視野裡的一座山嶺,咧嘴笑起來。

  …….

  鐵頭嶺。

  晨光升起來,山坡下的村寨隱約響起犬吠雞鳴之聲,金輝從東面傾灑在木寨,旌旗在風裡輕撫,只有少數的嘍囉從下面巡邏而過。

  金輝鋪開大地是夏日清晨最為愜意的時間,幾道身影騎馬回來,隨後從山坡一直往上跑去,那邊兵寨走動的人影並不多,整個寨子彷彿還未從夜晚甦醒過來,守衛的嘍囉看見他們,也只是點頭打了招呼,。

  幾人大步往裡走,寨中大廳橫躺著十多名醉酒還在熟睡的賊匪,腳步便是越過這些像『屍體』一樣的傢伙,穿行這裡後,後方守衛便是嚴密了起來,持著兵器的嘍囉倒是不少,不過大多靠在牆上打盹,或坐在地上低頭昏昏欲睡。

  往裡走了一截,在一扇大門前停下,推醒門口的一名嘍囉,「我們回來了,快去通報頭領。」

  那人揉了揉眼眶,哈口氣,便是推開身後的門,叮叮噹噹響的聲音通過縫隙傳出來的一瞬,身形走進去,又關上,將裡面的聲音隔絕,但門外的四人自然是知道那是什麼。

  女人的聲音……

  鐵鏈叮叮噹噹在房內搖晃,釘在牆壁上的一頭垂下又繃直,順著鐵鏈下來的另一頭是女人淤青紅腫的腳脖上,女人隱隱的哭聲自口中發出,不過也只有少數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這裡大部分女人幾乎是光著身子目光呆滯,神情麻木的坐在地上,看著走進來的那名嘍囉,將身前的破爛陶碗端起來向他搖晃,微微張開的口中,只是嗚嗚咽咽的聲音,裡面露出半截舌頭。

  還有幾具,枯瘦如柴已經不動了的身體,靜靜的躺在那裡,空氣裡蕩漾著令人著嘔的氣味。

  這些女人是中山國附近村子裡的,也有是城裡的,不過都是小門小戶的百姓,被曹石惦記上後擄到這裡,對方家裡也無法找上門,有些畢竟直接被殺了滿門,尋常府衙也管不了這樣的盤根錯節的黑山賊,這些女子到了最後也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穿行過這裡,望裡還有一道門,過去時,裡面還有男人粗魯的喘氣和女人痛苦的呻.吟,進來的嘍囉只好停下來,便是在門外輕輕敲了幾下。

  「滾——」裡面,男人暴怒的大喝。

  嘍囉低了一下頭,皺了皺眉,終究還是開口:「頭領,昨夜派出去的兄弟回來了,他們就在外面等著呢。」

  梆梆……赤著腳踩過石磚的聲響,片刻就到了門後,吱嘎一聲,木門打開,赤著胸膛的曹石臉上還帶著汗漬,露出笑容:「他們可回來了,事情怎麼樣?」

  「小的…不知……」

  「廢物!」他罵了一句,回身進去穿好步履,隨意穿了一件袍子又重新走出,抬手朝裡揮了揮,「裡面那女人拖去鎖好。」說完,便大步離開。

  那名嘍囉年歲其實並不大,也就是十四五六的年紀,自然明白男女之事,稚嫩的臉上看著那發抖的女人,下身一片狼藉,他咬著牙關微微顫抖起來,隨後閉上眼,上前將那女人攔腰抱起來,聲音有些結巴,「別……怕,我……我……不會糟蹋你……」

  在他手臂上,女人埋頭大哭起來。

  *****************************

  曹石來到大廳,隨後呯的一聲,將陶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這麼說你們守了一夜,連一點漏洞都沒發現?」

  中間站立的四人低著頭看著腳步破碎的陶片不敢開口說話,過的片刻,寨中服侍的丫鬟顫顫兢兢的端著飯食過來這邊擺上,這時中間四道身影裡有人開口:「頭領,對方真的謹慎,我們也不知他們走了一路後,還會有人暗中值夜的,今晚我們兄弟四個再去探探。」

  「算了。」曹石取過長筷夾了一塊肉,搖了搖:「既然對方警惕,就不要打草驚蛇,你們下去吧。」

  一名心腹上前,手比作刀,在脖子劃過,低聲道:「頭領,不如請對方赴宴,在席間將他殺了。」

  「這主意不錯,他初來乍到,我做東請他,必然應允前來,席間頂多幾名侍衛……」曹石放下筷子,撫鬚點頭,讚賞的看了一眼那人,手拍在桌上,「此計不錯,該賞——」

  正說話間,外面陡然有人的聲音嘈雜的說話,曹石停下話語抬起目光朝大廳外張望了一下,剛剛出去的四名嘍囉慌張的從門口衝進來:「頭領…外面…外面……」

  「官兵打來了?」他站起身。

  一名嘍囉急的臉紅:「不是,是公孫止過來了。」

  「哦?」曹石走出几案,皺了皺眉,「帶了多少人?」

  「不到兩百…….」

  那心腹從後面靠近,附耳道:「頭領,這正是好時機啊,對方可能存了是過來感謝的意思,公孫止肯定料想不到頭領會突然發難。」

  「好——」曹石一拳砸在掌心。

  「曹頭領,在說什麼好?」

  聲音陡然響起在廳門外,公孫止帶著幾名護衛出現在門口,順手解下腰間的彎刀交給了守衛的山寨嘍囉,徑直朝這邊大步走來。見對方竟交出兵器,曹石暗地朝那心腹手下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悄然退了下去,他便揮手讓中間的嘍囉退下,又叫了人再擺上一桌飯食。

  「不必那麼麻煩,草原上待久了,就像狼一樣,什麼都吃。」披著大氅的高大身形過來拱手,目光銳利,「……所以就不那麼講究了,湊合著吃吧。」

  曹石微微皺眉,被對方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時,對面,身形一轉徑直坐到他几案前,也不客氣的從盤中抓起幾片肉塞進口中,嚼的津津有味。

  「粗俗……」他心裡暗罵一聲,隨後走過去,在對面跪坐下來,還未說話,那邊,披散的頭髮下,公孫止的聲音平淡傳來:「……昨晚外面是你的人吧?」

  「什麼…什麼?」

  陡然聽到對方將話說破,他心裡到底還是驚了一下,臉上擠出笑容:「公孫首領到底說什麼,什麼昨晚的人?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看來不是你啊……那你靠近一點,我懷疑有人在監視……」說到後面話語漸小了下來,對面的曹石有些聽不清,朝前靠近一點,隨後對方的話語變了:「曹頭領知道大熱天的,我為什麼穿這件大氅過來嗎?」

  目光從髮絲下抬起來,目光森冷。

  曹石心臟像是被人捏了一下,渾身一顫,意識到不好,向後退開的一瞬,對面話語在說,大氅同時掀起。

  「我有兩把刀的——」

  几案嘭的一聲踢飛砸在後退的身影胸口上,菜餚嘩啦朝四周飛灑,彎刀出鞘,下一秒,照著曹石的脖子就是一刀砍下。

  噗——

  刀鋒切過血肉和骨頭的沉悶聲響。大廳內,所有人都傻立在那裡,之前那名心腹正招呼人手過來埋伏,然後便是聽到咚的輕響,人頭落在地上滾動,還帶驚恐神色的頭顱大張著嘴,死不瞑目的望過來,噴湧鮮血的屍體,還在那邊凶戾的身影旁邊抽搐……

  咣當,兵器掉在了地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26 09:42 PM

第九十一章 佔其位

  「「啊!」

  無頭的屍體倒地,侍女尖叫起來,驚慌的跑開,所有山寨嘍囉都未曾想到有說有笑進來的人,突然就拔刀把頭領給砍了,此時就近一人反應過來:「給頭領報仇——」

  奔跑,舉起手臂揮刀,側面,一道身影腳步連跨,雙臂揮動,一桿狼牙棒呼嘯過去,嘭的聲響,揮刀衝來的身形,整個人倒飛回去,撞在柱子上,口中噴出血呼呼的碎肉,旁邊砸倒的燈柱,火苗點燃木柱上的簾子,出竄起火焰,場面混亂起來。

  「誰敢上來,我打死他啊——」李恪赤著膀子凶狠的朝圍上來的山寨嘍囉大聲嘶吼。

  暴喝聲中,一張几案在另一邊被人掀起來,擲飛出去,在數名衝來的身影上砸的一聲支離破碎,木屑飛濺,曹純躍起一刀劈過去,砍進一人肩膀裡,那人發狠的用雙手死死握住刀刃,嘶吼出聲:「快殺了他。」聲音隨著身體被對方壓著刀鋒推著往後倒退,下一秒,曹純陡然停下,抬起腳就是一蹬,刀鋒從對方肩上拔出的同時還有幾根手指飛在半空。

  轉身一刀駕過劈來的兵器,扭頭,臉上露出猙獰:「首領,快從這裡出去。」

  那邊首位的方向,大氅掀起,一柄長槍從下面穿過去,公孫止一手握住肋下刺來的槍柄,右臂猛然揮出,彎刀唰的劈在前方人持柄的手臂上,鮮血濺起來,那人抱著斷臂淒厲慘叫的後退時,公孫止提著那柄長槍以及上面還抓握著的斷手,露出白森森的牙,幾乎是笑著,面對混亂的大廳暴喝:「你們所有想報仇的,都聽好了,我今天過來殺人,就沒打算完好的離開。」

  這才是狠人吶......原本準備上來的賊匪,望著他滿臉鮮血猙獰的模樣,不由怔了一下,片刻間,一道身影自混亂的大廳後方跑過來,在對方身後還有數十名衣衫襤褸的女子,那人衝到後廳門口:「曹石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打什麼......」

  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

  外面,戰馬嘶吼踏破泥土,在寨中狂奔起來,箭矢自弦上射出,木塔上的身形墜落下來,聽到前方大廳發出廝殺聲響的瞬間,周圍一直警惕這支馬隊的上百名山寨嘍囉陡然發難,洶湧衝過去,鑼聲敲響,山寨各處還有更多的身影朝這邊湧過來。

  戰馬衝刺,沉重的刀鋒呼嘯往前一斬,將人劈飛,血飆灑出來拋過一道弧線,華雄隨後又連斬兩人,大吼:「下馬,用馬結陣擋住他們,朝首領那邊挪過去。」

  下一秒,人潮合圍撞過來,兵器呯呯呯交擊的聲響密集的擊打著,名叫蘇仁的狼騎,刺出長槍將衝來的人刺穿,飆起來的血漿濺在他發出嘶吼的臉上,推著對方向後退,然後抽出,再刺,血光濺起,這次卻被一名嘍囉握住了槍頭,拔不出來,蘇仁直接棄槍,拔刀反手就是一斬,在對方頸脖落下,劈進胸膛。

  屍體抱著長槍倒下去,數隻腳邁緊跟而來,揮出兵器朝他揮砸,李黑子擠過人群,挽弓、射箭,釘翻一人,便是伸手一把拉過竭力廝殺的身形的一瞬,數把刀刃在原處斬空。

  「不要命了,回來結陣!」

  吶喊的聲音提醒,蘇仁方才發覺自己竟殺出了戰馬的範圍,連忙退回時,又有人殺過來,不過他腦子裡出奇的冷靜,藉著馬臀,避過一刀,抓住對方來不及收回去的手腕,抬手就在那人肋間捅過一刀,奮力向下一拉,半個腰間都被唰的一下拉開,血腥氣息撲進鼻子裡。

  「呃啊……」

  那人腸子臟器從碩大的口子拖拉在外面,跌跌撞撞的發出慘叫,隨後朝後方的人群倒過去。清晨的天光之下,無數湧來的賊匪與百多名兇戾的狼騎殺成一片,刀劈槍刺,戰馬受驚四處亂撞,沉重的虎口刀在人堆裡殺出血路,短短的時間裡,地上全是粘稠濕滑的血漿、斷肢。

  「曹石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殺什麼——」

  不久,高亢、稚嫩的聲音從那邊的大廳傳來出來,外面的人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此時聽到頭領已死的話語,不少人停下手中的兵器,有人殺紅了眼,還在衝鋒,但到底還是給華雄等人減輕了壓力,過的一陣,他們邊走邊抵抗轉移過去,到的大廳門口,裡面的混亂已經停下,只有火焰和人的聲音。

  「……人都死了,你們還拚命做什麼!這…曹……石平日待我們不錯嗎?他只記得他自己,只記得那些躲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心腹人……咱……咱們窩囊氣還不夠,還要陪他死不成!!!」

  說話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山寨嘍囉,周圍是一名名年輕的女子,遮遮掩掩的想要將半裸的身子擋住,她們大多垂著頭,髮髻凌亂,偶爾抬起來的目光也是畏懼的看著場中握有兵器的眾人,身子不停的發抖。

  「……我……我說不來大道理……可大家都在山裡過窮…日子啊,他為什麼要糟蹋那麼多女子……他還在山寨鄉親裡抓過一些的……我記得清楚。」

  話音落下,猶如在油鍋裡炸開,不少黑山賊眼神變得不善起來。

  之前曹石那名心腹著急的跑上前:「大夥別信他,曹頭領絕對沒有禍害過鄉親家中的閨女,快擒住這人,多半是他聯合外人殺了頭領。」

  他這邊還有數十上百人,都是曹石當初留在身邊的親信,如此到了這關頭,他們也不敢猶豫,持著兵器就衝過去。周圍,一夥山寨的賊匪陡然攔在中間,揮舞兵器瞪眼大叫:「誰他娘的敢動一下,別怪刀子不長眼。」

  「李老三,你要幹什麼,讓開,信不信劈了你——」衝來的人當中有聲音大喊。

  這邊,露出胸膛,壯碩的大漢揮刀:「來啊,誰沒殺過人!當初是我眼瞎才跟了曹石這賊廝,我說上次有鄉親的閨女莫名的不見了,想來就是被他給害了,你們這些心被狗吃的傢伙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些女子當中有沒有眼熟的,你們拋屍的時候,心有沒有抖過!拿刀是咱男人的事,你們禍害這些女人幹什麼——」

  「我們是賊!哪來的道義!」

  「放你娘的屁,我們是被逼成賊的!!」

  「說那麼多做什麼,宰了他們,再商議誰做頭領——」

  喧囂吵鬧中,公孫止偏偏頭,對收攏過來的曹純等人笑了一下:「看來,這個曹石埋下不小的禍根,就算咱們不來,早晚都要死的。」

  「接下來,咱們怎麼做?」曹純顯然更在意眼前他們能否全身而退的問題。

  正說話間,兩撥人終於打了起來,之前那曹石的心腹悄悄退出混亂的人群想要開溜,後退時撞到一具結實的身體上,回頭,就見一個扛著狼牙棒的男子朝他露出憨笑,隨即手一提領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扔到那邊披著大氅的身影腳邊。

  刀鋒嗡的一下壓過來,那人嚇得臉色一白,襠下頓時顯出一灘濕跡,公孫止盯了盯他褲襠,收刀,伸手將對方提起,朝那邊混亂廝殺的兩撥人說了一句:「……你們打完了嗎?」

  聲音並不大,對面兩撥人卻意識之前那幫人還在的,此時漸漸停下手來,就見對方提著曹石的心腹往外走,對方邊走邊道:「曹石在這山上還有多少人,都通知到這裡來。」

  「這人甚麼意思?」

  「……叫人來,幹死他。」

  隨後一幫人提著兵器跟著出了山寨大廳,對面走出的那道身影在外面的石凳上,雙腿一岔,大馬金刀的坐下來,眼神平淡的望著下方洶湧的人潮。

  「……咱們做匪人的,都是刀口舔血,殺人越貨,有些規矩你們大概也懂,曹石想要殺我,現在被我一刀結果,那麼……我便坐下這個位置……」

  公孫止腳下一蹬,將那抓來的人蹬倒地上,讓人剝了衣袍綁了起來,掏出匕首在對方手臂割下一刀,疼的那人淒厲慘叫一聲時,有東西吃進了嘴裡,血淋淋的咀嚼。

  嘭!

  匕首紮在旁邊,公孫止神情冷淡的掃過所有人:「你們同意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26 09:43 PM

第九十二章 組合拳

  金色的晨光化作炎熱,蟬鳴響起在山林,山寨裡詭異的寂靜起來,周圍人影密集的立在原地,望著上方像是唯一的焦點。石凳上的身影,割下人肉,放在嘴裡咀嚼,鮮血從唇角流到下巴,然後滴落。

  又朝地上呸了一口,將那陀血肉吐在地上,說了聲:「難吃。」

  「我和你們一樣都是賊,不過殺的大多數都是鮮卑、匈奴人,也有些漢人。或許你們當中有人應該聽過我的名聲……嗯,名聲可能不太好聽。」手指擦去淌出來的血漬,周圍幾乎所有的人看著他,表情有些驚駭。

  公孫止踢了踢地上打滾的身形:「把這傢伙丟過去。」隨後起身跟著走到大廳前的石階上,山風帶著他的聲音傳開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既然大家都是賊,那就是自己人,你們當中可能還是會排外,沒關係,不服也沒關係,位置我坐下了,你們可以睜大眼睛看著,會不會是下一個曹石。」

  「……國家亂了,苦了百姓,你們不少人是逼到了這份上,為一口吃的,敢把命賭上,都是好漢子,但不該命浪費在這裡,那曹石看不到你們的血勇,只知道禍害女人,他什麼也不會做……」公孫止的語氣變得兇戾,揮手握拳:「至始至終他都把爾等響當當的漢子當作什麼了?!」

  拳頭打在空氣裡:「所以我砍了他——」

  他說完這話,身後那群女子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就算已經麻木的,聽到那人死了,顫抖著,木訥的掉下眼淚,山寨下方有鄉親也趕了過來在外面觀看,其中一名駝背的老婦見到這群女人時,尖叫著衝出人堆朝這邊擠來。

  「我的女兒啊!」老婦人跑上來拉過其中一名女子,抱住她大哭,蒼老的手不停拍著女子裸露的後背,「天殺的惡賊……終於找到我的女兒了……」

  那名女子緊緊摟著老嫗哭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有許多話她也是想說,微微張開的嘴裡,只有半截舌頭,話語從口中出來只是模糊不清的嗚嗚聲。

  這一幕讓下方聚集的鄉親以及大部分黑山賊動容起來,平日裡殺人越貨不是沒有,當中不少人手上都沾有人命,可從未想過自家的頭領竟禍害自己人的事,「死的好!」有人在人群裡大喊出聲。

  地上抱做一團的母女分開,老嫗從地上起來,抓過插那邊的匕首,不顧旁人的阻攔,沖上前就扎過去,割下一片肉來,吃進嘴裡,渾濁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慘叫的人,隨後又張開滿是鮮血的嘴,將血肉噴在對方臉上:「惡賊,你們作孽啊!」

  「這人乃是曹石的心腹,往日裡沒少出主意,我李老三也要吃他一口肉!」原本就不對付的人,自然也會落井下石,衝過去從老嫗手裡取過匕首在對方大腿上割下皮肉,放進嘴裡咀嚼,笑瞇瞇的看著慘叫的身影。

  慘痛嘶叫的聲音從那人口中發出,傳到人堆裡,變得斷斷續續,還有更多的人衝上來,也不去取匕首,拿出自己的刀就往上割。

  「我那妹子已不見一年了,多半被他們給害了,我吃了你們。」

  「……往日我也吃過人肉,今日再嘗嘗。」

  「呸,酸的!沒以前的好吃。」

  「傻子,你以前餓的兩眼發花,吃什麼都是香的……」

  人聲的混亂嘈雜裡,那名曹石的心腹被一刀刀的割下血肉,剛開始還有聲音,被人割不知多少刀後,便是不再有聲音了,等人群散開,捆著的繩索早就斷了,他只剩下一顆腦袋,其他部分凌亂分散落在地上,零零碎碎的鋪開。曹純、華雄等人看那屍骸,不由怔了一下,難以想像憤怒的起來的鄉民也會這麼可怖。

  又過得一陣,喧鬧的人群緩緩靜下來,站在上方的公孫止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也沒之前那樣兇戾,而是平緩下來:「…….那麼,之前我說的你們同意嗎?」

  這些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對於越是凶狠的人,大部分黑山賊反而吃這套,畢竟這個世道誰狠誰才能有飯吃,好人要被吃,要嘛早死了。

  鬍鬚上全是血的男人站出來:「公孫首領的名聲,我李老三聽過,敢和鮮卑人死磕,那是好樣的,什麼時候帶弟兄們去草原上殺人?」

  「……我……我也想去……」之前那名面相稚嫩的黑山賊,舉起手臂,「我也能殺人的……想一起去殺鮮卑人,我家原本就在上谷郡,被鮮卑人全殺沒了,才討飯到了這裡。」

  「公孫首領殺了曹石,這就是咱們兄弟了。」

  「沒錯!」

  過的片刻,公孫止揮手讓他們停下聲音,目光掃過一遍,開口:「既然當兄弟,那就結拜吧,你們都有多少人?」

  「咱們總共八千人,不過還有些在其他寨子還未趕過來。」有人在人群裡朝這邊喊道。

  公孫止大笑,大手猛的一揮:「好,那我公孫止就與你們八千人一起結拜。」話落下的一瞬,眾人懵了一下,他們視野的前方,身影陡然跪在了石階上,拱起手:「黃天后土在上,我公孫止與山寨八千兄弟結誓……」

  「這……」「公孫首領這是來真的?」「……太好了。」一眾黑山賊互相看了看,有的興奮,有的竊竊私語,然而不知當中誰跟著跪了下來,一道道身影烏泱泱猶如波浪起伏般跟著跪了下來,拱起手。

  「秉忠孝為先……忠於兄弟之情誼,孝於死後贍養兄弟高堂妻小,黃天后土明鑑,若有違者,萬刃剮心為懲。」

  「……今與公孫首領結誓,秉忠孝為先,忠於兄弟之情誼,孝於死後贍養兄弟高堂妻小,黃天后土明鑑,若有違者,萬刃剮心為懲。」一道道聲音彙集成巨大的聲浪掀上天空。

  公孫止起身,下方上千身影便是轟的一下站起來,他臉上浮起笑:「往後,若是有人攔截,我公孫止也可肆無忌憚的說『我有八千結義兄弟』誰敢惹我?」

  下方,眾人大笑起來,不少人心頭卻是覺得火熱許多。

  「既然是兄弟,那我也不會小氣,你們去把曹石的庫房打開,把好東西分給大家。」公孫止便是這樣一記組合拳,讓這些人高興的來不及反應。

  天光西斜,當這邊山寨正熱鬧時,遠在西邊的長安,袁府中掀起了血雨,手握畫戟的身影,站在府邸的大門口,心中卻是憋悶。

  「我呂布……難道就只能做一些這樣的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26 09:45 PM

第九十三章 啟夜

  天色西沉,燒紅了雲霞,悶熱的城池裡拂過一道微風,帶著血腥的氣息。

  「我……難道就只能做這樣的事……」

  手緊緊捏了一下戟桿,步履隨後跨過一具屍體,地上斑駁的血跡朝裡面延綿鋪開,周圍已是一片混亂,奔跑的身影被人追上,一刀劈死,倒在不遠,冷漠的眸子裡倒映出一幅修羅地獄般的場景,這座府中反抗的人早已死在庭院,或被搜出來,亂刀砍死。

  府中的丫鬟被士卒驅趕到院中聚攏,大抵的命運會被再次分發或販賣出去,呂布看了她們一眼,徑直走進前方的客廳,太僕袁基已倒在血泊中,只有袁隗這位老人還挺直腰板坐在那邊,緊閉雙眼,周圍已是被併州兵控制起來。

  粘稠的血漿從柱子滑下,面無表情的身影提著畫戟站到對方面前,或許察覺到有人過來,老人睜開雙目頭抬起來,咬了咬牙,白鬚飄舞抖動:「呂布……今日你殺我滿門,來日,本初與公路自會為全家老小報仇。」

  「我知道,讓他們來就是了。」

  高大的陰影下,那聲音低沉如獅虎,手臂一抬,畫戟直接揮了過去,雙肩湧起鮮血,鬚髮皆白的頭顱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屍體撲在几案。呂布轉身開口:「再搜查一遍,太師有令,滅族。」

  正廳外的院子,名叫張遼的身影大步過來,袁府上下已被兵卒控制,凡是袁姓、旁支,甚至家眷也大多被殺,或擒拿捆縛跪在院中,偶爾有一兩聲哭泣在女眷中傳來,也被士卒揮舞兵器砸過去,便是沒了聲音。

  屍體旁邊,孩童緊抿著嘴唇,不敢哭出來,只有眼淚不停的流淌。張遼看著害怕的孩童一眼,走進那邊簷下持戟的身形:「奉先……」

  「我知你想說什麼。」呂布走下台階,從過來的身形旁邊擦肩過去,深吸了一口氣:「…….我呂布從未想過對手無純鐵之人下手,更不想對老弱婦孺揮下屠刀。」披風揚了一下,走動的腳步陡然停住,轉身回過頭看著身後跟來的人,「……可有的選擇嗎?!」

  聲音低沉,聽的張遼心驚肉跳,他轉頭看向捆縛中的幼童和袁府女眷時,對面高大威猛的身形,「哈哈哈哈….哈哈…文遠,我沒的選擇啊。」笑起來說著,可目光滿是全是悲愴。

  呂布轉過身朝那邊密密麻麻的望過來的並州士兵揮了揮手:「殺吧……」

  眾人沉默中看向這些婦孺,拔刀,揮下去,驚聲尖叫起來,滾熱的血濺起來,人影倒下,更小的小人兒倒下,鮮血從重重疊疊的屍體下蔓延流淌,將半個庭院染紅。

  張遼痛苦的閉上眼,而那邊,呂布開始朝府外走去,迎面,李肅正從外面進來,拱手:「溫侯,某過來看看……」

  從出府門的身形瞧了他一眼,突然暴起,大步走近,揮起手臂就是一拳砸了過去,李肅還未將話說完,便是整個人都橫飛出去,滾下台階,滿口鮮血,幾顆牙齒靜靜的躺在地上。周圍士卒見是溫侯傷人,倒也沒人敢上前過問,只是看了看那被打飛的倒霉蛋,將視線轉去別的地方。

  「我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想打殺你的念頭。」

  呂布低聲呢喃了一聲,翻身上馬離去,看也不看一眼身後的那座府邸,快馬沖上街道,風聲從耳旁呼呼的吹過去,街道上行人、商人匆忙的躲避飛縱的戰馬,那一團火紅的身影目光充滿血絲,根本沒人敢上前阻攔。

  戰馬沒有出城去軍營,而是徑直回到了家中,天光漸暗,嚴氏正在院中看著女兒舞弄一桿較輕的畫戟,此時見到男人回來,便是上前:「夫君,這是怎麼了?」

  呂布從馬背上下來,將韁繩交給下人,一言不發的走進屋內,妻子跟著進來時,他已坐在那裡,飲了一口酒水,嘭的砸在几案上,「狼都快圈養成犬了,真拿我呂布當家奴了啊——」最後一聲幾乎是大吼出來的,手臂一揮將酒觴擲飛出去。

  嚴氏讓丫鬟點上燭火,便俯身將滾動的觴拾起來,過去在憤怒的男人近旁坐下,酒觴輕輕放回桌上,替呂布輕按手臂,「夫君心中有苦悶,自然該發洩一番,可到了外面,夫君該明白,太師還是義父的。」

  「我知……」呂布閉上眼,隨後又睜開為望著妻子,手指一根根卷屈握成拳頭:「替他做事,殺人也就罷了,你可知他竟讓我去訓一幫女子做侍衛,簡直就是羞辱於我。」

  搖曳的火光,映著咬牙切齒的臉,婦人嘆口氣方才知道緣由出在那裡,她深知自家丈夫的性子,如此生氣也理在其中了,嚴氏將酒斟滿遞過去,「……夫君莫要氣壞身子,這天地廣闊,總有夫君叱吒風雲的一日。」

  「可不知是幾時……」那邊也嘆了一聲,將酒大口喝完。

  便在此時,呂綺玲跑過來笑嘻嘻的倚在門口,「爹爹又在喝酒了,等會兒可要去赴宴的。」

  「赴宴?」嚴氏朝女孩溫柔的笑道:「玲綺想騙你爹爹還早呢。」

  「沒有騙人!」

  呂綺玲鼓鼓兩頰,指著後面:「剛剛有人來請爹爹去司徒府吃酒,玲綺知道了就把他打發走了。」

  「司徒王允?」呂布放下酒觴皺著眉頭,但隨後還是起身,「為夫還是過去看看,上次是送女兒,這次又想幹嘛。」

  嚴氏起來送到門口,掩嘴笑了一下:「大概是第二個女兒……」

  「哈哈哈……」

  呂布大笑起來,「再送我這次可就收下了。」

  「你敢。」這次換呂玲綺揚起了小拳頭,「……玲綺會打死她。」

  馬蹄踏過地磚,遠去身後的府邸燈籠下的母女,沒入黑夜的街道,我們的視野拔高昇上萬家燈火的城池,遠去東面,那背靠山脈的山麓,視線撥開雲層,穿過瀰漫的霧氣,斑斑點點的燭火在山嶺上的村寨亮著。

  最高的那處山寨上,喧鬧的聲響持續不斷,山上粗豪與達官貴人的宴會不同,這裡擺滿了酒席,燃起的火把、篝火映紅了天空,整個山寨的人沸騰起來,人影幢幢擁擠著互相舉著大碗喝酒,婦人抱著孩童坐在角落小心的吃著熟肉,視野裡到處都是熱鬧一片,甚至有人脫去衣袍和別人打架,引來周圍喝彩,往日裡有仇隙的藉著酒勁破口大罵,罵著罵著,又抱在一起叫著兄弟。

  再往裡去,大廳裡幾張大桌,坐滿了人,一部分是山寨中的老人,另一部分則是一些頭目,剩下的是華雄、曹純、高昇等一批白狼原的人。

  「趁著酒勁,你們今天有機會開口索要一些東西,女人、兵器、房子都可以,只要我公孫止有的。」

  上首位,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醉意。

  不過有人還是大著膽子起身:「首領,我想一把鐵劍……像那個外邦男人那種的……不過可以小一點……」

  「咱漢劍有雙手的,想要就找人給你打一把。」公孫止便是滿足了對方。

  隨後名叫閻柔的青年站起來,拱手:「首領,我想練兵,帶一支騎兵。」

  周圍喝酒的人停下來,大廳裡一下變得靜謐,單獨帶兵這樣的事,一般是上位者親自安排下來,主動這樣申請的倒是有顯得突兀。

  「好。」那邊想也沒想的點頭,「你想給那幾位老人報仇,我也沒忘,練好兵我們一起殺回去。」

  得到允諾,閻柔挺起胸膛,深吸口氣剛要拱手感謝,就被旁邊的華雄擠飛,「首領,別忘了我,我可以是被你強行從西涼軍裡拖來的……」

  「還有我老高……」

  「我也是……」

  「還有我!」

  吵吵嚷嚷的聲音,一個個老兄弟咋咋呼呼的瞎湊熱鬧的起鬨,外面聽到大廳中的熱鬧,酒宴的氣氛被推到了高.潮,隨後降下來,已是深夜了,大部分人帶著家眷已經回去,只有小部分人喝醉了就地躺下呼呼的打鼾,偶爾還有聲音在喝酒叫罵,。

  公孫止沐著火把的光芒看著夜色,身旁的獨臂書生緊跟在後,「曹石一死,張燕肯定坐不住了……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披著大氅的身影沉默下來,臉上哪裡有半分醉意。

  「好好談談,他會接受的。」

  不久之後,天也快亮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26 09:46 PM

第九十四章 天光似海

  「駕——」

  鞭子抽在空氣脆響,青冥的天空,雲與雲之間繁密的星辰逐漸隱去,東邊泛起了天光,清晨的微風拂過人的臉頰還帶著些許的涼意,一道道騎著戰馬的身影劃過平原、山坡、丘陵,遙望前方的大山。

  隊伍偶爾會停下歇息,馬匹甩動著尾巴在山坡啃食帶著露水的嫩草,為首的身影站在山坡斷崖的位置望著東邊雲層吐露出的一縷金輝,慢慢在大地鋪開,照了過來,然後眯了眯眼。

  「曹石……一個蠢貨。」

  唇微微張了張,呢喃出聲,金色的光芒照在臉上,驅走微寒和露水,早在趕來的途中,原本緩緩而行的隊伍,一天前接到曹石被人剁了的消息,便是加快了行程。

  他原名叫褚燕,已經三十多歲,當年黃巾爆發時,糾結了一批人聚眾為盜,縱橫山水間,四處出擊,在混亂的世道聚集了萬人,後來黃巾被平定後,他再次回到北方,與張牛角一起霸佔黃河以北的山區。

  那時候他很喜歡用武力看待事物和人,可隨著張牛角死後,數十萬人的擔子壓過來,有些看法漸漸變了,他開始看書識字,性格也變得沉穩起來,為了籠絡眾人,也改姓張,畢竟這世道會逼著人變得,不變的大多已經死了。

  幾年後,他聯絡、並了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等地的賊匪,勢力膨脹到了極致,就連朝廷也無力爭剿他們,然而皇帝死了,新皇帝被控制,各路諸侯沒有解救的意思……張燕很清楚的知道,亂世快要來了,剩下路的該怎麼走,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外來併入的賊匪,有部分與他並不是一條心的,比如中山的雷公曹石,原本是用來試探公孫止的一枚棋子,可惜還沒發揮作用,就死了,這讓他下一步舉起的棋子無法落下,就像一盤棋,對方二話不說陡然把棋盤給掀飛,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對於掀了棋盤的人,張燕心裡其實有頗多的複雜情緒,早前依賴於對方交換的戰馬,讓自己山中也湊夠了數千騎兵,理所當然的,他該是感謝對方的,可當那個叫公孫止的人真正從草原到了這裡,他又是不願與對方過多的糾纏。

  這人是頭狼,在草原上凶戾、自由慣了,一旦受不了約束,會怎樣呢?或許是一灘死水裡蕩起漣漪,也或許就像塊巨石轟的砸進水潭掀起巨大的水花,把所有站在水邊的人淋一頭濕。

  「但願……是我多想了。」他望著那片天光,輕聲的呢喃。

  休整了一陣後,馬隊再次馳騁起來,快馬先去了大寧山通報、約見那個人,天光西斜,下午的風吹起來,變得涼爽的時候,在山外的一處拱起的山坡上,兩人再次見面,後方各自帶來數百人守衛警惕。

  倆人在山坡擺起了凳子,坐下互相拱起了手,「曹石他……」雙方沉默了一陣,張燕還是先開了口。

  「他這裡……」公孫止將一個包裹扔在地上滾過去,「……你不方便動手,我替你殺了。」

  張燕拱手,點了點頭,至始至終沒有看過腳邊包裹裡的人頭一眼,「公孫首領仗義出手懲治黑山軍中不成器的傢伙,飛燕先謝過……」

  「平難將軍先不要說言不由衷的話。」那邊,身影抬手直接打斷對方的話,臉上露出笑容,一隻手放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將軍不喜我到你的地頭,但我公孫止還是來了,可我來,並非想與將軍爭奪什麼。」

  西斜的天光柔似流水,鋪砌二人身上。張燕被人打斷話語並不惱,沉默了片刻,朝對方拱手:「願聞其詳。」

  「平難將軍大概也知道,我是被人逼到了這裡。」公孫止抬頭看了看彤紅的天空,「其實我想往東回去投靠父親,總會比現在過的輕鬆,但有些事讓我不願回去,內部的勾心鬥角,互相攻伐,並非我所想看到的,那樣只會讓草原上的異族趁機壯大,你說是不是?」

  微風撫動青草,捲過一縷髮絲在視線裡搖擺,張燕微微點頭:「公孫首領想的周到,不過……一來就殺人,張燕也在其他眾兄弟面前也不好做。」

  「他們沒時間表態了。」凳上,身影站起來,負著手走了幾步,聲音低沉下來:「將軍大概也知道袁紹已經坐擁冀州的消息吧,你說他與韓馥相比,誰更厲害一點?」

  凳上的身影沒有過多的思考,搖頭:「自然是袁紹,韓馥不過守家之犬罷了。」

  話音出口,張燕顯然已被引到了問題上,闔眼嘆了一口氣:「看來公孫首領不僅僅想在中山站穩腳跟,還想讓黑山軍與袁紹拚殺一場。」

  他說到這裡,那邊走動的身影也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見張燕閉著眼睛,回走大氅一掀,重新坐下來:「袁紹初得冀州,人心、根基尚未穩固,若是等他真正站穩,豈能允許身旁還有一支黑山軍藏匿山中。」

  張燕睜開雙眼,盯著公孫止許久,終於開口:「……他袁紹也未必能剷平我黑山數十萬之眾,公孫首領太過危言聳聽了。」

  「四世三公遍地門生故吏,加之威望,很快就能拉起大軍,何況他身邊有謀士、猛將,你黑山軍有誰能拿的出手?比人嗎?他有冀州百姓為基礎,比糧?你以山中貧瘠之地與冀州富庶能比嗎!論兵甲,幾年後他能虐你十遍不止。」

  公孫止坐在他對面,話語連貫的說出。張燕想要反駁,閉著的嘴張了又合上,想來他也明白其中關鍵。

  「容我再想想。」

  手指頭捏的關節發白,整理下衣袍,張燕站起身往坡下走去,「改日再答覆公孫首領。」

  公孫止站起來,望著他走回數百人當中翻身上馬,隨後拱起手,對方也拱手告辭,帶著隊伍返身去了東面的某個駐地。

  風拂過人群,山坡下有人上來望著遠處那邊離去的人影,「……張燕心裡有些動搖,但他家大業大,自然有了顧慮,一旦開戰,不知會死多少人。」

  「……他沒有選擇的。」公孫止眯起眼簾說了一句,便是轉身大步往回走,大氅掀起時,他翻上馬背,發下命令。

  「讓華雄、高昇準備,打著黑山軍的旗號,先把中山國的世家大戶虐一遍練練兵,讓這些世家去逼袁紹開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26 09:48 PM

第九十五章 狼吻下無幸者

  推開窗扇,遠山雲霧飄渺的晨景映在眸子裡,窗櫺前擺放的花骨朵在昨晚悄悄的綻放了,飄著花香,在晨光裡顯出鮮豔的顏色。

  蔡琰一身素白立在窗前,山寨下方的村子傳來人聲的嘈雜,偶爾會有雞鳴犬吠或者孩童挨打的哭聲,顯得忙忙碌碌,但很有生氣,想到了當初白狼原時,如果鮮卑人不來,大概也是這番模樣了。

  往日遷途中她都未想過一些事,到了這裡後見到繁忙又真實的村落、粗野淳樸的鄉民,原來自己已被那男人帶走中原已有一年多了,也適應了這種生活,只是想起家中的父親和妹妹,心裡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一年多以來發生了許多的事,但對於那個男人的感情,回想當初扭捏的心態,蔡琰現下覺得有些好笑,或許身邊的這個人離的自己太近,已經習慣了存在,而且對方那種不屈、甚至有些野蠻、霸道的做事方式,更讓她感到心裡安穩。

  吱嘎一聲,門打開。

  身後吹來一陣微風,蔡琰收回思緒,捋了捋青絲偏頭看去,「今日這般早就過來,外面忙完了嗎?」

  公孫止大步走到几案後坐下,沉默的點頭,片刻後方才開口:「準備出去打獵了。」

  與曾經的狼​​穴石洞相比,這間房還算寬敞,家具一應俱全,蔡琰緩步過去,在他旁邊坐下,倒了一碗溫水,細眉微皺:「累了一月,才休息幾天……」

  「原本不該和你說這些……但還是忍不住過來看看。」公孫止將那碗水拿起,頓了頓,又放下:「……冀州易主,袁本初坐了州牧,以他的名望,要不了一年就會站穩腳跟,到時終究免不了一戰,不如趁眼下他根基未穩,襲擾一番。」

  「袁紹……」

  少女微微張了張嘴,眼睛瞪大,她在洛陽時自然清楚四世三公家的一些事情,對方也是很有能力的人,公孫止之前的敵人根本無法與他相比,「公孫……你怎麼要和他打……袁紹麾下猛將、謀士很多的啊。」

  公孫止看她一陣,露出微笑來,伸手握住對方的小手,「關心我了?怕我一個不小心死了,成寡婦?」

  「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說這樣的話。」蔡琰掙扎抽了抽手,拿不出來,只得仍由這個男人握著,只是臉上泛起紅暈。

  隨後那邊用力,將她整個人拉到了懷中,就聽公孫止說道:「……這次出去不會有危險,城池不去,就獵一些世家大戶,奪一些糧草以備將來北上,順道將山寨中的八千人擰成一股繩,不然不堪大用的。至於袁紹,自然有張燕去對付,他算是被拉下水了。」

  臉頰貼在溫熱的胸膛上,蔡琰閉上眼睛,「你這樣做,將來那些世家不會放過你的,他們很記仇……表面上他們沒有實力,可一旦想要害人,手段比誰都骯髒。」

  又補充了一句:「……你也變得有些壞了,那位張將軍事後反應過來還不恨死你。」

  「恨不恨的不重要了,我只是把可能出現的局面,提前擺在了他面前,至少現在的袁紹要比往後的要弱上許多。」

  「那他們往後呢?得罪了袁紹,往後怕是不好過了。」

  少女的聲音很輕在男人懷裡舒服的拱了一下,雙手交疊摟住膝蓋,貓兒似得,將自己縮在公孫止的懷裡,「其實……他們過的好不好,無所謂,那是張燕該想的,琰現在只想的是你,你把我擄來,就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啊。」說出這樣的話,少女身子都在顫抖,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好!」

  公孫止低頭看著像塊紅布的俏臉,伸手在她下巴捏了捏,「……要是那天真要打不動了,要死了,我也一樣會把你帶在身邊……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霸道……」蔡琰抖抖睫毛,小聲的在懷裡嘀咕,然而雙手摟過了男人,摟的很緊。

  聽到少女小聲的嘀咕,公孫止大笑了一聲,這是幾日來最真實的開心,自從管理起山寨後,並不能像從前那般隨心所欲了,很大程度上,他越來越理解張燕的顧慮,隊伍一旦大了,方方面面的事情,不是靠指派幾個人就能做的,還要監督、觀望執行的麾下人的能力,如果說一個家需要顧問柴鹽米醋,那麼他現在就管的是無數個家組成的集體,觸碰到的事更加龐大,若是換成一座城池、一個國家那又是怎樣的畫面,想來當皇帝比現像中的累。

  粗糙的手拂過青絲,公孫止帶著笑意:「此次出去,你有什麼想要的,冀州多世家大戶,我給你找來。」

  「如果可以……我想要一張琴,如果可能再要一些書籍」少女說出口,又笑了笑:「我想彈給你聽,等你空閒的時候,講一些書裡的道理與你。」

  公孫止點點頭,在她額頭上親吻一下,然後放開少女,站起身來,那邊溫柔的看過來時,他已轉身離開,門闔上,蔡琰快步走到另一扇窗櫺前,推開,風嗚咽的拂過青絲在額前搖曳,視野下方,密密麻麻的身影在集結,千餘輕騎已在這座木樓下方等待。

  身旁大氅的身影走下木樓翻身上了馬背,沒有命令,他身後的騎士便是默契的整齊上馬,山寨間迴蕩出轟的齊響。

  黑色戰馬背上,公孫止看了一眼上方窗櫺後的少女,溫柔的神情已經恢復到面無表情,勒馬甩鞭:「白狼原——」

  「狼!」千人齊喝。

  嗚……嗷……

  狼喉在小馬賊口中吹響。戰馬緩緩移動調轉方向,猶如一股黑色的洪流穿梭過村落的街道,衝向寨門,周圍密密麻麻的步卒也俱都從四面街巷彙集跟在後方,踩著轟轟轟的腳步蔓延出去。

  將近一萬人的隊伍分成三股出山,周圍鄉鎮、城池根本沒有察覺得情況下,轟然撲了過來,在中山某個駐地暫時安扎的張燕收到消息時,整個人臉都白了,他的預感成真,那頭狼終於呲出了獠牙,一口咬住的不僅僅是他一個,還有遠在鄴城正志得意滿的另一個人。

  袁紹。

  不久之後,第一把火在上曲陽燃燒起來,以迅猛的速度朝東面燒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26 09:49 PM

第九十六章 賊鋒(一)

  六月底的一個夜晚,巍峨的城牆在星河下靜悄悄的立著,火把映著新換上的袁字旗幟在夜風裡招展。城池的南邊一處宅子染上的紅色尚未褪去,斷了雙腿的男子在名叫韓馥的老人懷裡哀嚎,望著舉著火把似長龍的隊伍從府門離去,闔上眼嘆了一聲。

  夜色微涼,自城南韓府發生的『意外』傳遞到了這座城池新的主人手中,書房亮著暖黃的燭火,長案後面身長偉岸,威嚴長鬚的身影正皺眉看了看手中的消息。

  「……韓馥受辱,其子雙腿盡折,怕是元圖之計吧?我等方才坐擁冀州,人心尚未穩,有些操之過急了。」

  左側青銅燈柱下,一文士打扮的身形走出來,約莫四十多歲,下頷長鬚,上唇八字短髭,細眉長眼,身形消瘦修長,名叫逢紀,元圖乃是他的字。走上前來,拱手:「主公所慮甚是,可也切莫大意,韓馥雖讓出冀州,他手下如耿武、閔純等人肯定不會就此甘心,主公不願害他性命,紀只得慫恿軍士欺辱,讓韓馥自行離開冀州,既成全主公不殺之仁德,亦能將心懷異心之人,徹底斷絕念頭。」

  屋外敲更梆子聲過去。袁紹只是嗯了一聲,手指敲在几案上,沉吟了片刻,緩緩笑著開口:「……元圖所慮正是我所憂,殺他有損威望,那韓馥若是明日請命離開……就讓他走吧,留在這裡指不定哪天突然死了,豈不是讓冀州人以為我袁紹乃好殺之人。」

  話語停下的一瞬,看著燭火的身影微微偏轉了一下目光,補充:「那上門欺辱韓馥的人叫什麼名字?」

  「回主公,叫朱漢,原是韓馥手下從事,因不受待見,此時韓馥失勢,便上門做下這事,這人大概也存了討好主公的念頭。」

  手指在衣袍上彈了彈,起身走出長案:「著人把他殺了……首級懸掛城門上,順便貼上告示。」

  「是。」

  逢紀躬身讓過走來的身形,之所以袁紹要殺那人,他心裡自然是明白的,這是告訴冀州所有人,他袁紹也是知恩、明法紀之主,非陰險小人。

  思緒飄了一下,他便隨著前方的身形走到屋外,前方的聲音剛在說:「夜已深了,今日就到這裡……」另一側的簷下,家中僕人急匆匆的快步走來,將一捲布絹呈上來。袁紹理開,仔細看了上面的內容,眉頭再次緊鎖。

  那是自北面傳來不好的消息。

  「……主公何事?」逢紀上前小聲問道。

  待他說完,那邊,袁紹將布絹遞給文士,聲音變得低沉:「你自己看吧。」隨後揮揮手讓僕人離開,背負雙手走在簷下。後方的逢紀掃了一遍字跡,眉頭皺起來,捻起鬍鬚思索。

  六月十五,黑山賊襲擊中山國上曲陽附近村鎮,屠趙、王、李三姓大戶三百餘人,開糧倉分發百姓,上曲陽縣令率眾追擊,被擊潰。

  六月十八,南行唐遭受黑山賊襲擊,賊人饒城池而走,劫掠週邊富戶,散財於民。

  六月二十三,靈壽縣發現黑山賊蹤跡,已朝東竄去。

  ……

  行文之間,大多記載黑山賊沿途行蹤,也有一些出兵討賊,卻被對方輕易擺脫,也或被對方邊打邊走,拖的不成陣型,隨後被這夥賊人攔腰截斷,殺的大敗潰散。

  這邊,下襬輕搖,步履走過一陣,停了下來,袁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身影。

  「元圖有什麼想法?」

  「疑點頗多。」逢紀從布絹上收回視線,走上前去:「黑山就在鄴城西側,其張燕紀也略有耳聞,不像他的作風,倒是與鹿腸山的于毒相似,可此人不可能繞過朝歌、蕩陰二城去往兩百里之外的中山國,除非他不要他的鹿腸山了。」

  夜風拂過簷下燈籠,袁紹皺著眉頭,背負在後的手握緊:「如此說來,中山國的是另外的賊匪?真是好膽啊……」

  「主公,此事還需週詳考慮,對方大抵是看出主公初握冀州,想趁火打劫罷了,也或者還真是張燕等人設的調虎離山之計!」

  「嗯?」袁紹微微瞇眼,走出兩步:「何解?」

  逢紀撫鬚道:「黑山有數十萬之眾,國家未亂時,不敢出山,如今太平已過,想必張燕心裡有了想法,故意在百里之遙製造殺戮,引主公大軍過去,然後偷襲鄴城。」

  「倒有可能……」

  袁紹思慮一陣,便是點頭:「張燕故意這般激我,豈能隨意入他之甕,眼下還是穩定冀州為主,中山國那裡便派顏良、高覽二將率輕騎過去驅逐就是。」

  「確實如此,只要追逐這三股黑山賊,對方便無下手之機,不久自會退散。」

  片刻,二人邊走邊聊了一陣,文士便是告辭離去。這一晚是初平一年六月底,距離中山國賊匪肆虐過去半個月,方才此時上報到了鄴城,原以為只是平常賊匪,各城能應付,然而對方卻不與兵卒纏鬥,只是遠遠騎射,隨後離去,繼續沿途針對性的造成搶奪、破壞,半月裡被屠、被搶的世家大戶足有二十餘家,傷亡四五百人,靠東面暫時安全的世家大族人心惶恐,深怕被這些來去如風的賊匪盯上,紛紛到府衙請願。

  便是遮掩不住,才拖延到今日送到鄴城,就在袁紹與逢紀分開的這晚,縱橫在中山國周圍的三支瘋狂黑山賊做出了讓世家更加恐懼的舉動。

  *******************************

  六月底,北方,中山無極縣,一場大雨在夜裡急驟的落下,遮蓋了人的視野,天空上的雲層電閃雷鳴劃出一道道慘白的冷光。

  「這場雨來的真是時候,真他娘的涼快……」馬蹄兜兜轉轉踩過積水,馬背上手指抹過刀鋒,垂下來,雨水從刀尖滴落地面。

  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他的身後,乃是數百騎沉寂的立在大雨中,就像一樽樽灰色的石像,而中間為首的身形彎刀緩緩拔出,指向不遠的一處宅子,是城中豪紳置在外面的大宅子,門匾上的甄字,他不認識。

  「準備破門——」雨水劃過眼角,公孫止張了張唇。

  響箭射向天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10-15 02:30 PM

第九十七章 賊鋒(二)

  大雨如注,只有兩盞燈籠在門口搖搖擺擺,雨簾之中,戰馬上跳下十多道身影,踩著水花朝那邊亮著的大宅院飛快跑過去,數人搭手成梯,後面的身影口含刀刃翻牆而上。

  ……

  深夜,整個宅院清冷安靜,偶有一兩間房透出光芒將人的影子投在窗櫺上,外面雨簌簌沖刷樹葉的聲響,府中家僕提著燈籠持著棍棒四處巡邏,從簷下轉到了大院,隨後下意識的抬頭,天空好像有聲音傳來。

  響箭飛上黑夜。

  「什麼聲音……」這是第一個人喊道。

  「怎麼……牆上有人——」後面有人發現了不對,燈籠照過去,院牆上冒出模糊的人影,便是大聲喊出話語,下一秒,一支箭矢擦破落下的雨滴,嗖的一聲,從黑色裡飛過來,血光濺起時,燈籠落在地上,燭火熄滅。

  咣咣咣——

  銅鑼在手中飛快的敲響,那名僕人在院中大喊:「來人,有賊寇……啊!」最後一聲是慘叫發出。

  空氣帶著箭響,第二道黑影射過來,聲音戛然而止,銅鑼落在地上,剩下的兩名僕人嚇得轉身就朝院後跑過去,他們身後的院牆,十多道身影降下來,府邸房門有人聽到聲音探出半個身子:「誰?!」

  衝來的身影並不答話,揮手就是一刀,將人劈了回去。門閂抽開,數名狼騎將府邸大門打開,此時府中的房間在聽到慘叫和逃跑家僕的吶喊,點亮了燈火,側院那邊先是數十隻腳步踩著積水朝這邊衝來。

  幾乎在同時,府邸大門打開,黑壓壓的一眾身影步行衝進宅子,就在門房的簷下一字排開,弓弦挽動,隨後崩響。

  冒雨而來的府中家丁持著刀兵棍棒還未衝到對面,空氣裡儘是飛蝗般嗡嗡的聲響,密密麻麻的羽箭衝進雨幕的對面,人影一道道的倒下,鮮血染紅了雨水四周蔓延開。

  還有未死的人掙扎的抬了抬頭,模糊的視線,魁梧雄壯的身軀走過來,揮起長刀劈下去,華雄舉起手臂招了招,數百名狼騎分成十多撥分別衝進不同的方向,遇到反抗的人大多都是一箭,或一刀劈過去,這府邸上護院的家僕人數倒也不多,身手就比普通人強上一點,遇到陡然殺過來的狼騎,稍微抵抗了一下,就被殺了十多人,餘下的立刻丟下兵器不敢再抵抗了。

  前庭後院迅速被控制起來,那些偏院的丫鬟、老嫗被驅趕出屋,在大雨中集結,偶爾當中還能看到幾對野鴛鴦裸著身子縮在在一起。一名看似四五十左右的男人迅速整理好衣袍從戰戰兢兢的人群走出來,想來是府邸裡管家一類的人物。

  「這位大王……」對方朝那邊高大的身形拱了拱手。

  公孫止食指豎在唇間朝他噓了一聲,李恪從另一側小跑過來,小聲道:「後院……的主屋沒人……不過床是溫的。」

  「呵……還躲起來了。」公孫止嘴角弧起似有似無的笑,便是看過之前那名男人:「我來此處求財求糧,不想多傷人命,給我萬事好商量。」

  「是…是是。還請大王派人隨我一道過去。」那人看了一眼滿院的僕人、護院低了低頭,也不再猶豫。

  公孫止偏了偏頭示意跟上去,小馬賊低聲道:「首領,你脖子疼嗎……」

  「……讓你帶人過去跟著他。」公孫止踹了這傻愣的呆子一腳,李恪捂了捂被踢的位置傻笑的揉著鼻子,連忙招過幾名狼騎,便提著那男人走出了這裡。

  「床是溫的,顯然這府邸裡有地窖,去把他們搜出來。」公孫止眯上眼簾,看著漫天大雨一陣,招來一名渾身濕漉的丫鬟,「進來,我有事問你。」隨後,轉身走進了正廳。

  被叫到的那名侍女渾身發顫。

  ……

  另一邊,黑暗隱隱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微微的光亮從梯子上方掩蓋的縫隙透進來,偶爾有腳步聲過來,掩蓋了亮光,又走過去,隱約的兩道身影擁擠在一起,捂著嘴不敢吭聲。

  過了片刻,火光從頭頂縫隙過去。

  「……小妹不要怕……過不了多久賊人就會走的……你不要哭……知道嗎……娘和二兄他們天一亮就會來的。」指縫間女聲顫抖的說著,身影的輪廓也是止不住的發抖。

  早在賊人殺進府中時,原本就比較機警的姐妹二人聽到動靜,早早跑出了房屋,藏到家中一直都有準備的暗室。年齡大一點的少女自然明白被賊匪捉了去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她有些後悔今早那麼迫不及待的帶著妹妹與管事先到這邊別院。

  「早知道……留在城中就好了。」她輕撫過懷中更小的身影,輕聲的說了一句。

  懷中,小手扯了扯姐姐的衣裳,清脆稚嫩的童音小聲反而安慰:「六姐……不要擔心的,我不怕,這裡很隱蔽,以前躲在在這裡,娘都找不到。」

  說話間,她們頭頂投下的光束隱沒,接著便聽到重物挪動的聲響,擁在一起的兩道身影瑟瑟發抖起來,黑色中看不見對方的神色,不過大抵是驚慌的。

  「找到你們了。」粗魯的嗓音陡然從頭頂傳來。

  昏暗的視野上方,轟的一下,刀尖插下來,木屑爆開四濺落在她們頭上,尖叫頓時響起,魁梧的身形探進大半個身子,一手抓住了瘦弱的肩膀直接往外提,撕扯尖叫,在黑暗裡混亂成一片。

  「放開我妹妹……」尖叫中,少女衝過去抓住那人的手臂,奮力的用另一隻手去廝打,然而倆人都被一起被對方一起提出了暗室,一肩扛了一個,在兩道尖叫聲中走出房屋,朝那邊正廳過去。

  ……

  「這麼說,這裡是甄家,河北有名世家?」公孫止坐在首位,雙手按在膝蓋上,水漬一滴滴落下發尖,冷淡的盯著前方渾身顫抖的侍女。

  捏著衣角的丫鬟,結結巴巴的點頭:「……是……是的,不過……主家是好人家的……若有大災,家裡老夫人都會……做好事……」

  甄家……公孫止揉了揉上唇下頷長了一圈的短鬚,心裡也是有些驚訝,自己竟是無意殺到了這戶人家裡,在後世,洛神甄皇后還是知道一點的,不過……這個時候,應該還是孩童吧……

  「你下去吧。」

  他隨意想了一想,揮手讓那丫鬟退出去,門口身影交錯,華雄扛著兩個掙扎尖叫的小人兒進來,輕輕放到地上,拱手覆命:「……首領,這戶家裡就這倆小丫頭……」

  地上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怯生生的立在那裡,大的約十四五歲,頗為清秀,抬頭看了一眼上方那凶悍的身影,嚇得臉色發白,卻橫跨一步趕緊將旁邊小身影遮擋起來,發白的雙唇微微發抖:「你要搶,就搶我好了,不要搶我妹妹……」

  華雄搓了搓鬍鬚,「這女娃不錯。」

  公孫止盯著擋在前面的少女,隨後視線越過去,看向後面縮在姐姐背後的小身影,緩緩開口:「我做你義父如何?」

  「甄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10-15 02:31 PM

第九十八章 婦人心

  同樣的雨天下,另一個方向,南方——

  耿鄉。

  地上平靜的水窪,天空雨滴落下來,漣漪波紋,一隻馬蹄轟然踩踏下來,濺起水花,馬上的騎士勒了勒韁繩,舉起手臂,後方雨幕中飛馳的兩千餘輕騎緩緩降下速度,隨後停下來。

  「下馬,讓馬休息一陣。」馬背上的將領回頭喝了一聲。

  旁邊,另一名身形挺拔魁梧,披獸銅甲,身影微微抬頭,鏈接天幕的雨絲掉下來,哈了一口氣,擺動大刀,轉頭對那邊高喝的將領不見喜怒的開口:「過了耿鄉前面的河就是無極縣的範圍,聽主公說有一夥黑山賊是從靈壽那邊過來的,高將軍,你我乾脆分兵兩路,一西一東合圍,將他們夾擊在此處,早打完早些回去交差。」

  被叫到的將領身形彪壯,盔纓下濃眉怒眼,看上去黑多白少,手中一柄大槍,皺了下眉,搖頭:「出來之時,文將軍一再叮囑我,讓我看好……」

  「我那兄長就是多話。」那邊馬背上,顏良搖晃大刀:「……一幫賊寇豈需要小心?你若怕了,就在耿鄉等著便是,我自去取了賊將首級就回。」

  說話的二人,便是受到軍令的顏良和高覽,如今已到了耿鄉,距離無極縣不過數十里的路程,對於那邊鬧事的黑山軍,名叫顏良的將領大抵是看不上眼的。此時說完話,也不等旁邊的同伴反應,分出一千餘騎徑直離開,而高覽皺了皺,嘆了一聲,只得跟了上去。

  他們殺氣騰騰的奔馳而去……

  與此同時,無極縣城外的甄家別院,弱弱的小身影露出了容貌。

  ***********************************

  水滴順著髮梢掉落下來,啪的濺在冰涼的地板。

  「我做你義父如何?甄宓。」

  小小的身影顫了一下從姐姐的背後挪出一對明亮皎潔的眸子,眼神怯生生的看著那邊說話的身影,粉粉的小唇微微張了張,顫抖的發出稚嫩的聲音。

  「不……不好……宓有……有父親。」忽然,那對眸子閃著淚漬,小手擦了擦,抽泣哽咽:「爹爹不在了……可是我有爹爹的,不要你做甄宓的爹爹。」

  華雄看這哭泣的小人兒,臉上橫肉抽了抽,「首領,咱們算不算欺負一個女娃?」

  「這倒也是,找人把她倆帶下去。」

  公孫止微微眯了眯眼,揮手著人帶走兩個哭泣的女娃,對於是不是欺負哭了兩個女娃的事實,也頗為感到尷尬。

  「叫兄弟們將劫來的東西讓黑山賊弟兄帶走,然後抓緊時間休息,天一亮這家的主人應該會從城裡的宅子過來,咱們在這裡恭候他們。」

  華雄放下虎口刀,走過來盤腿坐下,倒上酒,推過去:「首領,你還真打算收這個女娃當義女?」

  「你以為我在說著好玩?」公孫止端著酒觴,看著裡面蕩漾的波紋,「之前我問過府中一個丫鬟,甄家在這北地算是豪門,家中錢財不少,商路通達,若只是綁人勒索能得到幾層?不過殺雞取卵的做法罷了。」

  酒水漫過嘴角,灑在鬍鬚上,隨後酒觴放下來,魁梧的大漢按著几案,聲音粗野:「可咱們說到底也是賊啊,對方怎可能與咱們攀親戚。」

  「就要看人怎麼選了。」公孫止解下彎刀丟到桌上,端起酒一飲而盡。

  外面天空逐漸放晴,不久之後,天亮了。

  ……

  由東向西,出無極縣的官道上,騎士、牛車組成的數十人隊伍有些著急的趕路,從他們馬匹、牛車看的出身份的,完全用不著這樣的趕路,然而隊伍中間平緩輕搖的牛車裡,年過三十多的婦人卻不是這樣想。

  「最近匪患嚴重,昨日真不該讓宓兒和她姐姐一道前往別院,這整夜都噩夢連連……」簾子裡說話的婦人乃是甄家甄逸之妻,丈夫在甄宓三歲時去世了,整個家一下子扛在了一個柔弱婦人肩上,數年時間裡,顯得蒼老了許多,然而語氣卻頗有氣勢。

  車中另有女聲溫婉響起:「……母親別太過擔憂,她們姐妹倆年歲在兄弟姊妹中最為相近,性格也都歡鬧,要不是昨日晌午突然下起暴雨,我們也都一道過去了。」

  車轅起伏,端坐的婦人閉目點點頭,旁邊的乃是次女甄脫此行陪伴左右,她伸過手在女兒手背上拍了拍,嘆口氣:「你啊,都是快有夫家了,這日子過的真快……」

  「母親……」甄脫兩頰緋紅靠過去,伏在婦人的膝蓋上。

  牛車起起伏伏,向西而行一陣,天光升到正午時,遠處綠野間的莊子別院隱隱在目了,不久之後,一行人到了地方,這裡原本就很幽靜,是夏日用來避暑的,張氏下了牛車後,換上威嚴,面無表情帶著眾人走進庭院裡,當看到前院被繩索捆縛的一眾家僕時,次女甄脫下意識的拉緊了母親的裙袍。

  「母親……他們……」

  婦人皺起眉頭的一瞬,後面的院門轟然關上,從兩側偏房跑出的十多道著皮襖、皮甲的身形持弓挎刀截去了後路,有拔刀,有人大喊。

  「保護夫人——」

  「放下兵器,別亂動——」

  一切發生了變化,刀兵陡然驚起,呯的一聲,想要廝殺的身影被劈出血線,倒飛了回去,上方正廳那裡,虎口長刀上一抹鮮血順著刀鋒滴落地面。

  「你們退下,都不要動!」

  清冷的聲音自婦人口中發出,繡有精美花紋的寬袖一揮,她看下身邊的護衛,「既然這些大王並未殺我府中之人,想來是事要與我談,你們暫且在這裡等候。」

  裙襬踢起來,大步朝那邊持刀的大漢過去,聲音再次響起:「天還塌不了——」

  「老夫人好膽色!」望著這位婦人大步而來,華雄難得拱起手,「我家首領在裡面,請吧。」

  張氏蹙眉看他一眼,大步而入:「此乃我家府邸,自然不會客氣,大王請隨老婦一起進去吧。」

  華雄裂嘴笑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跟著後面走了進去。進入正廳,視線變得暗了些許,長裙拖地從地上滑過,張氏的目光自然看到了坐在首位的男人,蓮步輕邁走到側旁,雙袖左右一拂,坐下來又交疊在腿前,目光灼灼望過去,便是開口:「這位頭領不知到我家裡只是為區區財物?可否先將老身兩個女兒帶出來。」

  公孫止的視線中,這位婦人能生出甄家姐妹的婦人,相貌自然也不會差的,不過更多的是他來到這里見到的女性大多都是嬌弱溫婉,像對方這樣不懼刀兵,與自己這般說話的,卻是少見了。

  「去把老夫人的兩位女兒帶出來。」

  李恪點頭帶人過去了,想來還有一些時間,公孫止開口:「昨夜我來時,見你小女兒,便生出了想收為義女的想法,不知老夫人可答應?」

  「不答應。」

  几案下面視線看不到的角度,張氏的雙手使勁的捏了捏,眼簾低垂,雙唇只是簡單的張郃:「若是答應,我甄家豈不是認賊做父?老身將來下了陰曹,也無顏見夫君,更愧對甄家祖宗。」

  「若是買賣呢?」

  「那豈不是變成賣女兒了?」

  公孫止端起酒觴,飲了一口,放下:「不給錢便不算賣了。」

  那婦人嘴角抽動一下,那邊,公孫止拍了下几案站起身,朝她笑了笑:「說笑而已,老夫人切莫當真,不過我確實想做買賣。」

  「……」張氏並未開口,只是盯著對方。

  「我叫公孫止…..甄家商道通達。」走過來的身影,在婦人面前蹲下,披散的髮絲下,冷眸望過去:「或許老夫人該是聽過吧。」

  那邊,張氏點點頭,「白馬將軍的兒子,老身略有耳聞,想不到今日竟到了甄府上,倒是讓人意外。」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也不與你避嫌了。」身影走過去貼近,對方微微偏了偏時,帶著鬍渣的唇靠近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微斜的婦人皺了皺眉頭,眸子劃過眼角瞧著旁邊的男人,嘴角上揚:「公孫首領真是雄心壯志,這事可以當作買賣,不過甄家在北地算不得豪商,除非張世平、蘇雙不在了……」

  几案兩邊的氣氛,變得詭秘起來。

  片刻後,外面響起腳步聲,兩個女孩顫顫兢兢的過來,當看到廳中坐著的婦人時,頓時哭著跑了過去撲進懷裡,顯然一夜的驚嚇不輕。

  公孫止看了一陣,後退幾步:「老夫人慢慢與女兒敘舊,公孫先告辭,張、蘇二人會不在人世的,以後草原上的生意就由你甄家來做。」

  旋即,轉身大步離開。

  撲在懷裡的小人兒哭花了臉,卻是悄悄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小聲問道:「娘……那人是誰啊……」

  「是你義父……」

  張氏摩挲著兩個女兒的青絲,低聲呢喃說了一句,不久之後,外面的賊匪都撤走了,家中的奴僕方才鬆了一口氣,慶幸夫人來的及時,讓他們活下來。

  後堂,天光微弱的從上方的窗隙照進來,張氏招來之前帶到這邊的護衛頭領,低下聲音:「……將府中的那些家僕、丫鬟殺掉,就說遭到劫匪洗劫。」

  「……這……老夫人……這……」那名侍衛頭領瞪大了眼睛。

  張氏望著靜謐的燭火,偏轉了視線,神色在昏黃的光芒裡忽明忽暗。

  「當個這家不容易的......便不能讓人起疑,我甄家與賊匪有所勾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10-15 02:32 PM

第九十九章 不期而遇

  「那張氏一介婦人能撐起甄家,想來也是不容易。」

  天空放晴,灼熱的陽光蒸發著地上的積水,從甄家別院出來,華雄回望視野盡頭的山腳下,那處莊子的輪廓。旁邊並馬行走的身影抬頭望了望日暈,「一個婦人能撐起甄家這麼多年沒被別人吃掉,你以為是運氣使然?」

  馬蹄邁動,身形搖晃,收回視線,轉頭望向山間的別院。

  甄家的那個當家婦人有多大能耐,公孫止心裡大抵有些清楚了,這樣的世道豈能是易於之輩,之所以想到找到甄家為將來他北上後提供後勤,也是臨時起意的,畢竟一個婦人再厲害,野心終究不會太大,對自己的威脅而言相對就會減少部分,畢竟有些事,不是殺伐果斷就能夠處理的好的,還是需要吃這行飯的人來才行。

  「首領,咱們接下來是去殺了張世平?」華雄自然也明白那女人的厲害,也不再這事上過多糾纏。

  公孫止轉回視線,掃了對方一眼,「做人講信用,說了要殺他就一定要殺的,再則這些人哪一個是乾淨的?不過這張世平和蘇雙二人乃是北地最大的馬販,家中應是有馬場的,正好將馬一起拿過來。」

  「那咱們殺回去的本錢又多了一些。」虯鬚的臉上浮起興奮,華雄在空氣裡劈過一刀,叫嚷:「……劉虞……柯比能這兩人的腦袋,我先定下了。」

  蜿蜒的官道上,許許多多身影靜謐的在走,偶爾會有說話聲窸窸窣窣在的裡間響起,這邊,聽到華雄的言語,公孫止皺起眉,隨後閉上眼,像是想起了那日死去的十多位老人,聲音清冷的開口:「殺柯比能相對劉虞要簡單一些,他無險可守,只要一戰就有很大把握將這人斬殺,可劉虞這老傢伙坐守幽州,薊縣城堅牆高,想要殺他……」

  「……除非他能出來。」牙齒咬下,語氣加重。

  公孫止騎在馬背上,望著前後的馬隊緩緩而行,奪來的輜重、有價值的器物已讓黑山賊在昨日夜晚就已運走,此刻的隊伍全是輕騎,不久,他們加快了速度,走過了這段官道,轉向偏僻的荒野,越過丘陵,繞過城池,在這天下午,他們來到中山境內名叫新市的鄉鎮。

  新市並不算貧瘠的小鄉,這裡有北方過來的馬匹和本地的蠶絲,大多南來北往的商旅在此歇腳傾銷貨物後,購置本地的商貨再次起程或南下、或北歸,大量的人來人往將這裡催生的熱鬧,熱鬧便會附帶一些混亂,流寇、強盜、心性不良的人也大多會來這裡討活,便是魚龍混雜起來,不過倒也沒生出大亂來。

  而對於新市的百姓來說,這是亦如往常熱鬧混亂的一天,然而夕陽西下時,變味了。雨後的街道,地上的骯水被馬蹄濺起來,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群騎士,旁邊被濺了一身的漢子凶惡的瞪向對面馬背上。

  肌肉虯結的魁梧身影低頭與他對視一眼,那人連忙將視線偏開,並不寬敞的街道上數百騎的架勢,嚇得他臉色一白,不敢多看,連忙小跑進附近的商舖躲了起來。

  新市並不大,街道陡然擁擠了數百騎士,也非軍中裝扮,周圍商旅、小販、行人急忙站到兩側房簷下,看著對方過去。

  「哪裡來的賊寇……」

  「竟跑到新市來……不怕無極縣的官兵過來捉人……」

  「……聽說最近鬧黑山賊有些厲害,會不會是他們……」

  「等等,前面的馬隊轉向了……好像是……朝張家宅院過去的……」

  躲避的人群中,有聲音呢喃,隨後膽子大的跟上那隻馬隊,果然,他們遠遠望見那數百騎停在了張府門前,便是看到有人從馬背上下來,拿著繩子過去,一名百姓低聲道:「張家要完了……」

  張家府邸前,公孫止揮了揮手,數名狼騎猛的一夾馬腹,戰馬長嘶跑動起來,捆縛的繩索陡然繃緊,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府邸的門扇歪斜倒下來。

  那邊,數名護院正持著刀槍從倒塌的門後露出身形的一瞬,箭矢嗖的一聲,釘了過去,血光四濺。公孫止一撥馬頭,周圍數百騎直接騎馬邁上台階衝了進去,院中有聽到聲響的護院蜂湧過來時,戰馬從人群中碾了過去,華雄揮刀劈砍一路前行,府內正忙裡忙外的丫鬟家僕被陡然廝殺驚動,慌亂的到處躲藏。

  正廳中,身形臃腫的張世平提著大刀跨步走出,身邊跟著兩名年青人,大抵是他的兒子之類的,他暴喝:「哪兒來的賊子,我乃是中山張世平…….」

  話未說完,瞳孔陡然縮緊,迎面刀鋒越放越大,有聲音雷鳴般炸開:「殺的就是你!!」

  虎口刀劈下——

  ……

  外面,民眾聽到了廝殺,在遠處觀望,聞訊而來的數十名差役提著兵刃擠開人群,視野中,那處碩大的庭院裡撕心裂肺的慘叫隨著黑煙升了起來,一道道戰馬的身影重新站上街道時,洶湧的腳步便是停在數丈外不敢再上前。

  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丟在了他們腳下滾動,為首的黑色戰馬背上那披著大氅的身影,低頭掃過這群衙役:「拿去埋了。」

  待這批像是來尋仇的騎士離開,原本觀看的民眾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搶啊!」大抵是在火勢未大之前,衝進了張家的宅院,想要拿一些值錢的東西,隨後更多的身影衝了進去。那群衙役在攔前面,有人大喊:「不要搶啊,不要搶啊,火燒起來了……」

  混亂中反被人推了一把摔倒在地,無人聽他的。

  張世平之所以不去附近縣城居住,是因為城池周邊並沒有多少土地給予他做馬場之用,強來的話反而會得罪不少人,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卻是便宜了別人。

  「一千多匹馬……打熬的好,明年我們就能殺回去了……」華雄帶人殺散了馬場的護衛,渾身散發著血腥,卻是發出感慨。

  公孫止望著在護欄內奔跑的馬匹,嘴角有了笑容:「或許更快……」停頓了一下,吩咐下去:「讓曹純他們過來集合了,殺了一個有份量的張世平,北地的世家應該會聯手逼迫袁紹了,咱們這次打獵也頗為豐富,差不多就行了。」

  正當他將命令吩咐下去時,有奔馬過來,帶回了消息:「首領,曹頭領遇到了袁紹的人,不過他沒有被對方發現,帶弟兄們先埋伏起來了。」

  公孫止皺了皺眉頭:「打的什麼旗號?」

  「高。」

  ……

  與此同時。

  天光明媚漸昏黃下來,無極縣外,名叫顏良的將領帶著千餘輕騎來到甄家別院,在聽聞那股黑山賊洗劫了這裡後,折向北面朝對方追了過去,在他之前,隨行的高覽已分兵先去那裡搜索賊寇。

  「加快速度,功勞豈能讓一人所得——」

  他大喝一聲,兜轉馬頭,便是帶著輕騎衝向了北面,延綿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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