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樣樣稀鬆 -【重生一九零二】《連載中》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5:49 PM

第四十四章 複興會會議

    在當時的社會中,西人瞧不起中國人,中國人對西人、西物也是排斥的。順帶著,混血兒便成了最可憐的一群人,處在夾縫中,備受歧視,被篾稱為“雜種”。

    “那個新藥——”寶隆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就是現在正研制的,估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成功?”

    按照合作分工,法蘭克福實驗室負責異煙酸,強卓實驗室負責水合肼,這兩種化合物進行縮合,便是抗結核藥——異煙肼。按照現在的進度,強卓實驗室的工作進展很快,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制出水合肼。而法蘭克福實驗室起步晚,還沒有什麼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

    陳文強不敢確定,只好比較保守地估計道:“最多一年,興許更快一些。嗯,好消息是注射型的砷凡納明已經有了眉目,幾個月內就能進行臨床試驗。這個效果更好,稱之為一針靈也不過分。”

    “一針靈。”寶隆伸出一根手指,笑得暢快,“太好了,注射正是西醫所長,病人想治療,就不得不來。希望西醫也能象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說過的:所有的真理都經過三個階段。首先,為人諷刺;其次,為人強烈反對;最後,被人當作事實接受。”

    “說得很有道理。”陳文強若有所思,贊同地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我記住這話了。”

    ……………

    以陳文強編寫的文稿為框架,中華革命複興會的第一次會議在法租界的一處樓房內召開了。雖然不敢說是真理,但陳文強的主要理論,還是在經曆著類似真理的三個階段——質疑,反對,接受。

    陳文強坐在房間內,通過一套簡單的傳音系統,聽著隔壁人們的爭執、辯論,不時把自己寫的紙條交給趙大義,由趙大義送至會場,交給蔡元培和楊篤生。

    蔡元培、楊篤生、章士釗、鍾憲鬯、俞子夷、易本羲、張繼、王小徐、孫毓筠、俞大純、萬福華、陳自新、李茂楨、吳春陽,再加上幕後的陳文強,第一次大會共有十四人參加。

    而能來參加會議,事先便已經被蔡元培等人爭取說服過,在大的問題上雖然有保留意見的,卻也能保證遵守執行。只是在一些小問題、新問題上,分歧和爭論在所難免。

    “旗幟必須要有,發動起義時高舉衝殺,方能使人皆知我會威名。”

    “發動會黨實為成功捷徑,只要能購買到足夠槍彈,明年上半年便可舉旗反清。”

    “暗殺團雖為本會下轄,但成立至今,迄無一滿人服誅。聞滿酋鐵良即將南下巡查,可殺之祭旗,以壯聲勢。”

    “上海總部,東京、南洋支部,這是要先期建立的,然後再在國內其他省份建立支部。”

    “當務之急是選出幾個主要的代理領導,使本會能夠先運行起來,一年之後再召開全體大會正式確定。”

    …………

    顯然,複興會雖然成立了,但衆人從暗殺團這個目標狹窄的團體一下子便有了更宏大、長遠的目標,有了更多的工作,都有些不適應。等到爭執辯論了一陣子,先是宣誓入會,再選舉出領導團體後,會議才有了正式的模樣。

    複興會的臨時領導班子就此誕生了,代理總理蔡元培;執行部庶務孫威(陳文強化名);執行部下又有會計科、內務部、宣傳部、暗殺部、發展部等。宣傳部部長章士釗;暗殺部由庶務孫威直接負責,部長萬福華;發展部部長俞大純,副部長李茂楨;東京支部執行庶務楊篤生,宣傳部部長鄒容……

    雖然不是很完善,但領導班子建立起來,便可以有條不紊地開始布置工作,向前邁進了。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會議繼續進行。在討論和分析了現階段國內、國際的形勢後,終于確定了近階段的《革命方略》。

    “東京支部除要改《二十世紀之中國》為複興會機關刊物,在留學生中廣泛宣傳外,主要任務是在東京發展並掌握士官學校畢業的留學生,使之心向革命,回國後積極向新軍滲透……”

    “國內各支部需要盡快建立並尋找合適據點,然後將主要精力放在發展新軍上,選擇性的聯絡會黨武裝,並進行改造,改造的基本內容是從思想上和組織上把一部分會黨置于複興會的領導下,設法把會黨的鬥爭,納入到革命運動的範圍中來………

    “宣傳鼓動,啓迪民智,要派出相當一部分會員奔赴基層,辦各種學校、補習所,力爭將革命思想傳播到社會底層……”

    “南洋支部建立後,要大力聯絡華僑,並在南洋各地建立分會,宣傳革命。同時要組織發動起心向革命的華僑青年,以強身健體為號召,秘密進行軍事訓練……”

    “發展並挑選忠誠、可靠之堅忍會員,鼓勵或協助其買官、捐官,靜待大變,也使革命工作在某一縣或某一地有更為寬松的環境……”

    “上海總部負責協調處理各支部關系,積極在國內發展拓展,並在經濟等方面為各支部提供盡可能的幫助。同時,各支部可適當進行經營,以減少經濟上對總部的依賴……”

    “暗殺滿清官吏先進入計劃和准備,當首選保守、陳腐或窮凶極惡之滿人官僚;思想開明、作風洋派的滿清官吏,留之對複興會之經營確有好處,暫時不予考慮……”

    “複興會會旗暫定為鐵血旗,由紅底、黑五角星和五顆黃圓星組成。紅底、黑五角星寓意‘鐵血精神’,意為革命必須以熱血推翻專制、振興中華;五顆圓星意為五族共和,即合漢、滿、蒙、回、藏諸地方為一國,合漢、滿、蒙、回、藏諸族為一人,是曰民族之統一……”

    事實上,會議上通過的決議並不是所有人都贊成,不少都是激辯後的妥協産物。比如暗殺滿清官吏,俞大純和李茂楨等便反對不分青紅皂白,而提議有選擇地進行。

    這與兩人的出身很有關系,俞大純出身高貴,其父俞明震是曾國藩的孫婿,亦是晚清名吏,在蘇報案中恂情放過了章士釗等人;李茂楨呢,與章士釗交好,乃是兩江總督李興銳的長孫,李興銳已年逾古稀,以其一貫開明作風曾在江西、福建推行新政,成果斐然。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5:53 PM

第四十五章 革命起航

    雖然有庇護之嫌,但俞、李所言,其實很有道理。自洋務運動以來,滿清朝廷大員、封疆大吏中思想開明者日不稀見,尤其在援引人才方面頗為積極。當時海外學成之優秀青年,雖常被保守派斥為革命分子,卻仍被各省爭相延攬,委以重任,如良弼之用吳祿貞、李經羲之用蔡鍔、趙爾豐之用尹昌衡等等,已成現象,不勝枚舉。

    最為出名的是蔡鍔剛從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時,李經羲即與趙爾巽、端方展開一場人才爭奪戰,最終李經羲勝出。而慈禧太後在中日間島談判後,對寫出《間島問題》一文的留日學生宋教仁贊不絕口,當即就要征他入朝為官,被宋斷然拒絕。

    對此,陳文強認為深以為然。他想起了一個拙劣狙擊手的笑話,覺得頗有貼切。若因盲目刺殺而使革命事業因小失大,確實令人痛惜。

    再有會旗的辯論,也是極激烈,在排滿情緒高漲的情況下,五族共和有些不合時宜。但蔡元培、楊篤生等支持陳文強的意見,理由也很有力。因為五族共和源自清末立憲運動的“五族大同”,以提倡“漢滿人民平等,統合滿、漢、蒙、回、藏為一大國民”為宗旨。難道革命者就那麼狹隘,亦要學當初滿人的民族分離和歧視,連現在的滿清都不如?非要給列強分裂國家的借口和可乘之機?

    爭論不下,別人縱然反對,也沒有候選方案,只好保留意見,會旗定為暫時,留待以後解決。

    而中華革命複興會自成立到現在,總的來說是令陳文強感到滿意的。因為他雖然不是總理,但他負責的執行部是權力最重的機關,負責組織革命活動,甚至在總理他適時,可代行總理職權。

    其實這也不算意外。無論是從財力,還是勢力,甚或是陳文強所展示的在暗殺方面的實力,在目前的複興會中還沒有人能夠取代他。會議上宣布的拔款決議,便令衆人都瞪大了眼睛,這便能證明錢財在革命中的重要性了。

    “拔款五千,建立上海本部,化名興盛商貿公司,一個月內至少要建三處落腳點,分別在華界、公共租界、法租界。”

    “拔款三千,建立並擴大東京支部。”

    “拔款五千,三個月內組建起南洋支部,建立起機關刊物。”

    “計劃一年內拔款兩萬,用于建立國內省支部,首批支部暫定為北京、湖南、湖北、浙江、廣東,江蘇支部由上海總部分出,不另外設立。”

    “計劃一年內拔款五萬,用于會員捐官運動,官職以縣令為准,地區以瓊州為主,沿海次之。”

    …………

    錢啊,真是既害人,又能救人。陳文強慢慢站起身,衝著李亞溥苦笑著攤了攤手。

    李亞溥輕輕吐出一口長氣,似慷歎,又似欣慰,“滿清啊,氣數要盡了。當年要不是曾、左、李這些漢奸,還有洋人助陣,滿清早就完了。”

    陳文強知道李亞溥是太平軍的後裔,也不想與他辯論太平軍的錯誤,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以後這錢花起來就象流水,除了辦實業賺的,我還要去南洋籌款集資,爭取成立一家銀行。另外,等扶持徐安寶上位後,對那些賊心不死的土商再來一次打擊,讓他們把賺的黑心錢吐出來。”

    “除了大土商,那些燕子巢也可以清理,也能得些不義之財。”李亞溥建議道:“如果逼急眼了,還可以綁架洋鬼子撈錢。”

    “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陳文強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等到工廠的運行達到設計標准,收益也很可觀。要是銀行能成立起來,資金就更充裕了。”

    李亞溥點了點頭,然後盯著陳文強看了半天,就在陳文強覺得奇怪,想要開口的時候,李亞溥沈聲說道:“坐堂大哥日後定要當皇帝,兄弟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扶您上位。”

    “皇帝?”陳文強愣了一下,失笑道:“你看我象嗎?再說了,以後推翻滿清,也不會再有皇帝了。”

    “沒有皇帝?那——那誰來治理天下?”李亞溥的口氣中帶著疑惑。

    陳文強斟酌了下字眼,緩緩說道:“推翻滿清這個朝廷,也推翻了千年帝制,雖然不會再有皇帝,但國家領導人還是要有的,只不過權力會受到約束,更多地依靠集體領導。這樣的話,就不會象帝王專制那樣,傻子、瘋子也能當皇帝,決定國家的興衰了。”

    李亞溥眨著眼睛,並沒有全聽懂,在他的理解當中,國家領導人就是皇帝,不過是換了個稱呼。所以,他接著說道:“那就幫坐堂大哥當上國家領導人,與皇帝也差不多吧?”

    “呵呵,這個日後再說,我會努力的。”陳文強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和義堂那邊的情況探聽得如何了?”

    李亞溥停頓了一下,開始講述通過各種渠道打探得來的情報。陳文強用心聽著,偶爾插話詢問詳細。

    “這個新來和義堂的家夥看來很可疑。”陳文強聽完情報後,沈思著說道:“既未入堂,卻又受到禮敬,倒象是客卿,或者是請來的幫手。”

    “派幾個兄弟去試試他?”李亞溥試探著說道。

    陳文強想了想,搖頭道:“不用浪費時間了,我親自去會會他。不解決和義堂,不把徐安寶順利托上位,我去南洋也不安心。”

    “那就多帶些人。”李亞溥關心地提醒道:“那個茶館畢竟不是咱們的地盤。”

    陳文強感謝地點點頭,他自然不會輕易冒險,即便他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

    複興會的第一次會議結束了,雖然基本上通過了各項決議,但工作的展開卻不是能立竿見影的。不過,目標已經明確,領導機構已經形成,各自的任務已經確定,複興會終于象一架機器似的運轉起來。盡管還需要磨合,還需要持續的動力,但這個革命團體的能量已經不是一盤散沙可比擬的。

    脫離了狹隘的暗殺,分工協作,各盡所能,應該是此次會議的最大成果。而俞大純和李茂楨的身份、背景,無疑使“以術傾滿清”的理論更有了實現的可能。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5:56 PM

第四十六章 茶館較量

    雖然陳文強以孫威的化名擔任了權力最大的執行部的庶務,但工作並沒有一下子繁重起來。因為暗殺部的人員還需要訓練,短期內無法執行暗殺任務。而資金問題也不急迫,起碼在今年可能不需要再追加款項了。

    所以,陳文強有了時間來處理眼前的事情,那就是把興義堂的根基徹底夯實,把阻礙龍興堂稱霸上海灘的隱患完全消滅。

    …………

    在上海灘,慢悠悠做一件事,通常被叫做“孵”,比如,孵太陽、孵茶館、孵混堂等,這曾是上海人重要的生活方式和社交方式。

    而“孵茶館”則是最傳統的消遣方式,各種茶館中,有“盛以壺者,有盛以碗者,有坐而飲者,有臥而啜者”,有“日夕流連,樂而忘返,不以廢時失業為可惜者”。

    茶館既然能成為社會各階層流連忘返之地,自然也有檔次之分。有的是僅供社團內部成員聚飲的茶室,生人非得介紹不得入內。自然,茶室的環境宜人,陳陳設雅致,茶具精細,且都雇有工役,招待服務,一應俱全。還有對公衆營業的茶館,條件便要差上很多。

    陳文強現在登上的茶樓算不上檔次最高,可也不是一般的農民、工人能夠消費得起的。此時剛過中午,茶客漸稀,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最近來到和義堂的可疑人物。

    與其他的茶客並沒有什麼兩樣,除了長得胖一些以外,這個中年人捧著茶壺,坐在窗前,慢悠悠地喝著。周圍茶客聊天、吹牛、抽煙、搓腳……茶房手提紫銅長嘴大水壺,東奔西忙,吆喝招呼,衝水沏茶,似乎都與他無關。

    陳文強和趙大義隨意地找了張桌子坐下,茶房沏上茶,他們也慢悠悠地喝著,陳文強卻一直暗中觀察著這個中年胖子,並試圖探悉他的內心。但他並沒有探尋出什麼。對于城府很深,或者極善掩飾內心,或者心無旁騖的人,這個技能不是百試百靈。對此,他也有心理准備。

    可時間就這麼慢慢過去,難道就這麼無獲而歸?陳文強沈思半晌,決定作一下試探,也許離近了,也許通過言談,能夠得到些有價值的東西。

    想到這裏,陳文強對著趙大義低聲交代了幾句,便站起身,端著茶壺、茶盅,逕自走向那個中年胖子。而且,老實不客氣,就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通常來說,茶客大多上固定的茶館喝茶,有的茶客甚至據有固定的坐位,老板每天為其保留,其他茶客也不會侵占。在茶館還有很多空座的情況下,陳文強這樣的舉動,自然是十分突兀的,而他就是想借這種“單刀直入”式的行動,起到令對手驚慌的作用。

    不過,陳文強剛一坐下,心中就不禁吃了一驚。那個中年胖子,本來坐在那裏,並不起眼,甚至還大有松松垮垮的樣子,象是對刻板的生活起了膩一樣。可是,就在陳文強一坐下去之際,中年胖子整個人,姿態雖然一點也沒有變,但是臉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采,卻陡然變得機警之極,象是一頭豹子一樣!當他的神情起這樣的變化之際,他整個人也象是充滿了活力,就象是一枚隨時可以爆炸的炸彈一樣!

    陳文強不動聲色,摸著臉上的假絡腮胡子,仔細打量著對面的中年胖子。

    在任何場合,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一位陌生人,都會被看作是一種極為不禮貌的舉動。如果兩個陌生人的眼光恰巧對視起來,總會有一位先把視線轉移開去,誰也不想惹什麼麻煩事。

    中年胖子並沒有說話,但目光也不閃躲,與陳文強坦然地對視,靜等著陳文強開口。

    陳文強沒說話,他將茶壺放在桌上,拿著茶盅的手晃了晃,將茶杯也放下,掏出香煙,點著吸了一口,然後端起茶壺將茶盅斟滿。這一系列動作清晰而緩慢,就是讓對面的人看清。從放茶壺的地方,拿茶盅的手法,吸香煙的姿勢,斟茶的派頭,陳文強已經向對方表明自己是紅幫大哥身份。

    如果對方也是紅幫人物,按照正常程序,應該同陳文強辯道(盤問底細),但胖子的眼珠轉了轉,並沒有答理陳文強,而是把頭轉開,望向窗外。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陳文強也不是沒有收獲。首先,他確定了對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身手很好,很警覺,外表和表現的軟弱卻很能迷惑人。就看現在對方的姿勢,看起來象是放松觀景,但肌肉卻沒有放松,胳膊、手的位置也足以抵擋來自陳文強的突襲;其次,剛剛那個中年人的心理透出了一點信息,他認識陳文強。

    簡單的化裝,只是貼上假胡子,自然瞞不住眼光銳利的人。令陳文強感到驚訝的是對方是怎麼認識自己的,憑報紙上的黑白照片,他不認為就能一下子識破自己的僞裝。

    也就是說,這個胖子應該是在暗中窺視過自己,或者就在不遠處的人群中觀察過自己。這個判斷一作出,陳文強也暗中作出戒備,繼續探悉他的內心,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也不走,就坐在胖子對面,不時擡頭冷冷地看上一眼。

    穩如泰山的樣子略有些松動,胖子裝得雲淡風輕,但繃緊的肌肉卻不能維持太長時間。不時投過來的淩厲目光也讓他感到了壓力,畢竟是有些心虛,微妙的心理變化終于使防線出現了裂痕,稍閃即逝的衝動的想法立刻被陳文強敏銳地抓住。

    “要掏刀子?”陳文強微抿嘴角,似笑非笑,“左手刀啊,很難防呢!可惜隔著桌子,沒太大把握。”

    胖子的瞳孔縮了一下,驚愕一閃而過,肌肉繃緊,然後又放松下來,不僅是肌肉,連神情也是如此。他向後一仰,又恢複了那副松松垮垮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斜瞅著陳文強,伸出了大拇指,左手大拇指。

    “果然厲害。”胖子輕輕點頭,不掩贊賞的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如何?”

    “龍興茶樓怎麼樣?”陳文強帶著挑釁意味揚了揚眉毛。

    “好啊,下午酉時茶樓見怎麼樣?”胖子用同樣的神情回敬。

    龍興茶樓是興義堂的地盤,陳文強想刁難這個胖子一下;下午酉時見,則是胖子的反擊。我去不去,看你怎麼想?

    “好,我等你。”陳文強沒猶豫,站起身又停了下來,意味深長地笑道:“這人哪,一泡茶館,還真能把什麼都看淡。無喜無憂,無爭無鬥,有一壺茶喝,就是一切了。嗯,遁世?苟安?逃避?”

    胖子微皺了下眉頭,張了張嘴,終于還是沒說什麼,只是看著陳文強背影遠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00 PM

第四十七章 混血兒——雜種

    同濟醫院的病房內,陳文強把帶來的布娃娃遞給麗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只為看她那眼眸閃動間的一抹明藍。

    麗莉立刻被那有著圓圓眼睛、黑黑長睫毛的可愛娃娃吸引了。在四處飄泊、流浪的日子裏,她曾在一家商店的櫥窗裏看見過類似的娃娃玩具。她實實在在的喜歡,也實實在在地只敢偷偷望一兩眼。作為混血兒,她是那樣憂郁,那樣頹喪,甚至不敢走到近處去望那非凡的娃娃。

    對她來說,那商店就象是座宮殿,那娃娃也不是玩偶,而是一種幻象。可憐的小姑娘,一直深深沈陷在那種悲慘冷酷且充滿嘲笑歧視的貧寒生活裏,現在她見到的,在她的幻想中,自然一齊變成歡樂、光輝、榮華、幸福出現了。

    麗莉出世以來從不曾有過一個娃娃,照每個孩子都懂得的說法,那就是她從來都不曾有過“一個真的娃娃。”而娃娃是女孩童年時代一種最迫切的需要,同時也是一種最動人的本能。一個沒有娃娃的女孩和一個沒有孩子的婦女幾乎是同樣痛苦的,而且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拿著呀,這是給你的。”陳文強笑著向前遞了遞。

    “這是給你的。”麗莉聽見了從來不曾聽見過的話,她望望陳文強,又望望那娃娃,隨即慢慢往後退,直退到床邊。她懷著恐懼的心情望著那美妙的玩偶。臉上出現了眼淚,但是她的眼睛,猶如拂曉的天空,已開始顯出歡樂奇異的曙光。

    “真的是給我的?”麗莉看看陳文強,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那又傷心、又害怕、又不敢相信、又快樂的神情。

    陳文強用力點了點頭,拿著那“娃娃”的手送到她的小手裏。麗莉飛快地把手縮回去,好象那娃娃的手燙了她似的。她眨著眼睛,突然扭轉身子,心花怒放地抱著布娃娃,“我要叫她乖囡囡。”

    “你也是個乖囡囡。”陳文強直起身子,笑著拍了拍麗莉的頭。

    麗莉長得不醜,假使她快樂,假使她健康,也許會更漂亮些。她已經快八歲了,但長期的顛沛流離,郁郁寡歡,讓她看上去象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兩只大眼睛深深地隱在一層陰影裏,嘴角的弧線顯示出長時期內心的苦悶。

    但現在,麗莉終于有了自己的“娃娃”,她把乖囡囡放在一張椅子上,眨著大眼睛,一點也不動,也不說話,只一心地贊歎瞻仰。

    “你玩嘛,麗莉,是吧?”陳文強說道。

    “嗯!我是在玩呀。”麗莉回答。

    陳文強無聲地歎了口氣,雖然在醫院由護士給她洗了澡,換上了他派人送來的新衣服,可看到那在衣服下支棱起的骨頭,他便知道這孩子受的苦。

    “那是你爸爸嗎?”陳文強轉到麗莉對面,伸手指了指依舊昏迷的漢子。

    “是,也不是。”麗莉看了陳文強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他撿了我,把我養大。我想叫他爸爸,他不許,只許叫他朱叔叔。”

    “那他是被誰砍傷的?你知道嗎?”陳文強繼續問道。

    麗莉搖了搖頭,說道:“他讓我在門外等著,自己進去找人辦事,然後就一下子衝出來,身上都是血,抱了我就跑。”

    陳文強沈吟了一下,問道:“那你還能找到那個大門嗎?”

    “應該能。”麗莉點了點頭,再不看陳文強,而是抱起自己的寶貝玩得開心。

    “那你帶我們去找一下?”陳文強蹲下身子,盯著麗莉的眼睛,笑著說道:“找到了就再送你一個娃娃。”

    麗莉猶豫了一下,轉頭看看還在昏迷的朱叔叔,搖頭道:“不行,我要陪著朱叔叔,也不想再要娃娃,有一個乖囡囡就夠了。”

    “新衣服怎麼樣,頂漂亮的。”陳文強繼續誘×惑著,“好吃的呢,雞鴨魚肉,隨便你挑。”

    麗莉抱著娃娃,輕輕地拉著小手,好半晌才低聲說道:“我不想再四處跑了,也不想再餓肚子。”

    陳文強分明看到麗莉嘴角微抿,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不禁呵呵一笑,說道:“這沒問題,不管你朱叔叔恢複得怎樣,我都可以養你。有住的房子,也不會讓你餓肚子。”

    麗莉擡起頭,認真地打量著陳文強,似乎在分辨這承諾的真假。好半晌,才輕輕點了點小腦袋。

    ……………

    窗外天空的大片雲彩鑲上了金邊,把雲彩照得透明。日頭正偏西去,渲染著西方天空的一片紅霞。

    龍興茶樓二層,一側已經完全空出,茶客一個也沒有,只有陳文強和麗莉坐在一張桌子前。桌子上有小籠包、條頭糕、三鮮餛飩、雞鴨血湯等吃食,陳文強吃得不快,很多時候都是含笑看著麗莉在大快朵頤。

    可憐的孩子,可能是剛出生便被遺棄,這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不幸中也有著幸運,朱鐵掌撿到了她,並把她撫養長大。一個男人養育孩子,要付出怎樣的辛苦,陳文強不太敢想。而朱鐵掌對麗莉也真是實心疼愛,為了給她治病,連那柄視若珍寶的寶劍都肯賣出。

    當然,男人的粗心,以及朱鐵掌的實際境況,讓麗莉也跟著風餐露宿地吃了很多苦,也吃夠了苦。所以,當陳文強這個不稱呼她為“雜種”的男人出現,又送她布娃,又承諾日後養她,因為朱鐵掌傷重昏迷導致的恐懼、擔憂便消失了大半。

    而在長期的充斥著飄泊、艱難、歧視、白眼等不利因素的生活曆程中,也鍛煉出了麗莉自己的性格和適應社會的技巧。有那麼點狡黠,有那麼點偏執,還有那麼點孤僻。同時,現實社會的種種對待,夾縫中的兩邊歧視,讓麗莉擅長觀察別人的臉色並擅長隱藏自己的內心,這樣她會少聽到些汙言穢語,少被人家叫做“雜種”。

    “你喜歡我的眼睛?”麗莉咽下嘴裏的餛飩,擡頭望著陳文強,既有迷惑又有猜測的神情,“可別人都討厭,外國人,中國人,他們都罵我——”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04 PM

第四十八章 壯師和矮師

    “這是一個觀念問題。”陳文強適時地打斷,溫和地笑著說道:“你不用管別人怎麼看,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在我的眼裏,只有可愛不可愛,可不管她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再說,混血兒姑娘是最漂亮的,等你長大了,肯定能亮瞎很多人的眼睛。”

    麗莉眨了眨眼睛,喜色和黯然交替閃過,她低下頭,用小勺子輕輕拔弄著碗裏的餛飩。

    “別想太多了,你朱叔叔會好的,現在呢,你還有我這個陳叔叔呢!”陳文強摸摸她的頭,慰籍道:“以後就安定下來,不四處亂跑了。至于賺錢吃飯,我和你朱叔叔商量,你這個小孩子就不用管了。”

    麗莉輕輕點了點頭,動作動快起來,繼續吃喝。

    陳文強掏出懷表看了看,起身向著趙大義作了個手勢,茶樓開始清客閉門。很快,整個二樓便空蕩起來,只剩下陳文強、趙大義和麗莉三人。但茶樓裏還暗藏著人手,冷清中卻蘊含著殺機。

    “慢慢吃,吃飽了就在這坐著等一會兒。”陳文強溫和地說完,轉身走到茶樓另一側,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和趙大義一起喝茶聊天。

    “會來嗎?”趙大義對此表示懷疑,“不是誆咱們,害咱們白等吧?”

    “我覺得多半會來。”陳文強沈吟著說道:“他的狀態有些怪,既不象是和義堂的鐵杆,又不象是要與咱們為死敵的樣子。或許能談談,互相了解一下各自的目的。”

    “那個極司非爾路上的宅子呢?”趙大義問道:“要不要招集人手,殺進去看個究竟?”

    陳文強搖了搖頭,否決道:“不要莽撞,先看看能不能察出什麼,再決定如何行動。”

    趙大義沒吭聲,知道興龍堂的實力,他覺得沒誰能阻擋。但陳文強發話了,他就一定聽。心中有些不願,只好擺弄著興義堂最近打造配發的**。

    事實上雖然如此,但盲目行動所帶來的後果是很嚴重的。煙*土買賣遭到打擊,可不只是幾個土商利益受損,而是從上到下的整個産業鏈。所以,一旦七殺的真面目暴露,和興義堂聯系起來,遭到的將是上至租界當局,下至黑*道勢力的報複。

    樓下有了聲音,陳文強和趙大義停下說話,都移目樓梯處。

    先是夥計,然後是一頂破草帽,中年胖子也經過了化裝,無非是臉上髒了些,衣服破舊了些,象個鄉下老農。而他身後還有一個,瘦瘦的身材,掩在胖子身後,幾乎完全被擋住,等到了樓上,才看清是個乞丐形象。

    “呵呵,陳大哥你好,兄弟徐壯師來遲了,還請多多海涵。”胖子拱手笑得暢快,又伸手指了指瘦子,介紹道:“我兄弟,徐矮師。”

    瘦子草草拱了拱手,算是見了禮,目光上上下下,打量陳文強。

    一個胖,一個瘦,這名字倒也起得貼切。陳文強笑著拱手還禮,說道:“來了就是客,謝謝二位給兄弟這個面子。請坐,請坐。”說完,他讓夥計把麗莉領到下面。

    樓上安靜下來,陳文強、趙大義坐在一面,徐氏兄弟坐在一面,誰也不先開口說話,直到夥計端上茶水。

    “好刀。”徐壯師看著趙大義剛剛別在腰上的**,贊道:“頭重腳輕,前寬後窄,背厚刃薄,掄砍時力量集中在前,嗯,和斧子差不多。”

    “果然是行家,一語中的。”陳文強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此刀叫**,又叫**,非常適合肉搏砍殺,或者在叢林中行進開路。”

    “廓爾喀?外國地方?”徐壯師疑惑地問道。

    “尼泊爾的一個民族,吃苦耐勞,英勇善戰,常組成傭兵團為人雇作戰,紀律嚴明且對雇主非常忠誠。這種刀便是廓爾喀士兵的榮譽象征,廓爾喀傭兵也因此被稱為彎刀勇士。”陳文強解釋道。

    “彎刀勇士?恐怕也只是勇猛而已,技藝——”徐壯師搖著頭,對此有些不屑的意思。

    “自是比不上二位技藝精湛。”陳文強說著話的同時,也集中精神探悉對方,信息不多,他也不想讓對方太過警覺,便順著已經刺探清楚的情報試探了一下,“二位是和義堂請來的客卿?”

    “算是吧!”一直是徐壯師在說話,徐矮師卻坐得直直,打量著陳文強,偶爾看看趙大義。

    “那二位與我們興義堂是敵是友?”陳文強的話更直白了一些。

    “不好說。”徐壯師笑得意味深長,“兄弟呢,讀過幾年書,曾經胸懷壯志而終是一事無成;在江湖中也闖蕩過一番,最後卻是喪魂落魄回了鄉下。你說得也不錯,兄弟愛孵茶館,一壺一壺地汰肚腸,也倒能把什麼都汰得淡淡的。無喜無憂,無爭無鬥,任他山崩海嘯,有一壺茶喝,便什麼也不想了。要不是在鄉下實在是艱難,我們兄弟也不會出來趟這混水。”

    嗯,這話就說得比較明了了。本是想遁世苟安的,卻也逃不過錢字,或者說是吃喝過活。

    “收錢包做人?”陳文強淡淡笑著又確認了一下。

    “那也不盡然。”徐壯師喝了口茶,贊歎地點了點頭,“好茶。我們為了錢可以殺人,也可以為錢做其他事。”

    “有底限嗎?”陳文強的笑容慢慢收起,聲音也低沈下來。

    “有。”徐壯師伸出了兩根手指,“婦孺不殺,好漢子不殺。”

    “何為好漢子?”陳文強繼續追問道。

    “光明磊落,俠肝義膽。或者是敢與洋人叫板,不墮我漢人氣概的。”徐壯師向著陳文強伸出了右手,慢慢捋下袖子,露出手臂上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疤,象是燒的,皮肉焦黑,幹枯萎縮,“這是庚子年洋鬼子給兄弟留下的,差點廢了這只手。”

    陳文強若有所思,說道:“所以你改練了左手刀。”

    “不錯。”徐壯師放下右手,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文強,“七殺若是好漢子,我兄弟立刻退出這趟混水。不知道陳大哥怎麼說?”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07 PM

第四十九章 茶樓比試

    紅幫中不分輩份,都以兄弟相稱。徐壯師屢以大哥相稱,雖合紅幫規矩,卻令陳文強感到有些疑惑。再提到庚子年,依照著年齡,他不得不懷疑這二人是義和團的出身。當然,通過他的探悉,他覺得徐壯師說的是真話。

    而提到七殺,更讓陳文強不能輕易作答,他微眯了眯眼睛,模棱兩可地說道:“七殺嘛,雖然殺人如麻,可我覺得殺的都是該殺惡人,應該算是好漢子吧?二位要與七殺為敵,不知是誰授意?而且,那七殺可不是好惹的人物啊!”

    “呵呵。”徐壯師微微一笑,看著陳文強,說道:“興義堂與七殺難道毫無關系?就算沒有關系,那聯系呢?”

    “你不知道我們山主金三爺是第一個觸七殺黴頭的嗎?”陳文強笑得很無辜,“如果硬要說我們與七殺有關系,那就是我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不對。”何壯師搖了搖頭,說道:“表面上看似乎是這樣,但在七殺崛起後,就數興義堂發展擴張得最快。如果七殺是收錢包做人的,那興義堂就應該是唯一的雇主。”

    “七殺不缺錢,你不知道他們燒了多少煙×土嗎?”陳文強依舊不予承認,“我們興義堂可收買不了他們。”

    何壯師歎了口氣,看了看顯出不耐神情的瘦子,望著陳文強說道:“陳大哥既然不承認,那我們打一個賭如何?如果我們輸了,就將誰是我們的雇主,以及他對興義堂的所有計劃都告訴你;如果我們贏了,還是會告訴陳大哥所有事情,就是要煩請陳大哥轉告七殺幾句話而已。”

    “轉告幾句話,這應該能夠辦到。你說怎麼賭?”陳文強饒有興趣地問道:“聽起來好象對我們很有利啊,輸了也無關痛癢。”

    “就是這樣啊,否則陳大哥怎麼會答應呢?”徐壯師笑得很真誠,伸手指了指瘦子,“其實這個賭很簡單,就是請陳大哥與我這個兄弟徒手比劃一下。”

    “在這裏?”陳文強用手指指了周圍,“地方不小嗎?”

    “不小,完全夠用。”徐壯師站起身,笑道:“那陳大哥就是答應了?”

    陳文強想了想,點頭道:“好啊,反正輸贏都差不多,也不用拼個你死我活,是吧?”

    “那是自然,雙方不帶武器,要點到為止。”徐壯師向著兄弟做了個手勢。

    徐矮師起身脫掉外衣,裏面是個雙排布扣的短褂,兩條胳膊露在外面,腰間的尺把長的刀連鞘摘下。然後,他張開雙手,示意趙大義上前檢查。

    陳文強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探悉,在矮師身上,他看到了興奮的情緒,卻沒覺察到殺機。所以,他微微一笑,也脫下外衣,連帶著衣兜裏的手槍交給趙大義,然後,張開雙手,向著徐壯師挑了挑眉毛。

    “不敢,不敢。”徐壯師笑著擺手,“陳大哥的口碑,兄弟是絕對信得過的。”

    “口碑?我還有口碑呢?”陳文強笑著打了個哈哈,擺手制止了趙大義欲替他出戰的意思。

    雖然看不出兩人全部的心思,但態度是否真誠,是否有陰暗,陳文強覺得能看得七七八八。

    “不用太大地方。”徐矮師只推開了幾張桌子,便在樓梯口站好,看著陳文強。

    個矮且瘦,身體必然靈活;腿短手短,應該是近身戰比較厲害。陳文強雖然自恃也是近身格鬥的高手,但也不敢掉以輕心,決定先采取試探戰術。

    雙方緩緩接近,陳文強雙拳虛握,一前一後,擺出格鬥的架勢,仗著身高臂長,率先發動進攻,左手虛晃,打向矮師的臉。

    徐矮師稍退一步,待陳文強拳頭回收,又跟進一步,一小一大,距離拉近到反擊範圍,動作果然迅捷異常,上晃下搗,直襲陳文強的小腹。

    陳文強沈身格擋,拳、肘出擊,以快打快。雖然對手已經欺近,他卻並不害怕,這種近身的格鬥他不陌生,自恃身體也強壯。左擺拳、右鈎拳、衝頂膝、手刀側擊、空手切擊……拳肘與膝撞的角度非常狹小,不僅對身體起到了保護,使對手難以過分欺近,而且沒有花哨,速度很快,著實難防。

    矮師左右進退,或拔或擋或閃躲,卻也不見混亂,拳腳不時反擊過來。

    奇怪!陳文強發覺拳掌擊出,馬上要打矮師身上時,有打滑偏移的感覺。幸好他動作小,用力不是十足,否則很容易亂了身形和步法。

    乒乒,乓乓,拳肘交加的聲音不斷響起,陳文強挨了兩下,矮師也中了一肘,誰也沒占著什麼大便宜。

    陳文強連續出招,手臂比剛才伸展得更開,迫得矮師後退,然後,第一次使用了腿腳,前踢、橫踢、前回踢……一氣呵成,使矮師只能邊退邊抵擋,似乎陷入了被動。

    眼看著矮師退到了桌凳旁,似乎要落敗了,但矮師突然一縱,腳在旁邊的凳子上一踩一跳,向著陳文強淩空踢來一腳。勢大招沈,帶著呼呼的風聲。

    陳文強趕忙後退一步,腿一屈,騰身而起,一個泰拳的空翻踢腳。兩條腿在空中碰撞,兩個人的身體都失去了原來的姿態,陳文強落地後又退了兩步,矮師落地後也向身側搶了兩下。

    “好,好。”徐壯師拍手叫好,上前擋在兩人中間,笑道:“不用再打了,二位棋逢對手,算是打平了,如何?”

    陳文強不想再打,他有一種感覺,再打下去必輸無疑。但這是比劃,不是生死相搏,他也不覺得輸了有什麼丟臉。

    徐矮師臉上慢慢露出今天見面後的第一次笑容,衝著陳文強點了點頭,“要得,硬是要得。”

    這是——四川話。陳文強呵呵一笑,拱了拱手,“多謝徐兄留手,兄弟知道自己斤兩,知道是不敵徐兄的。”

    徐矮師連連擺手,又不說話了,但動作卻表明他也沒絕對把握取勝。徐壯師不以為意,根本沒把勝負放在心上,招呼著衆人坐下,向陳文強講述起機密事情。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10 PM

第五十章 財動人心,合盤托出

    對于徐壯師和徐矮師的坦誠,陳文強頗有些疑惑,但據他看,徐壯師說得不是假話。至于兩人這麼做的原因,顯然還不是他所能知道的。甚至連這兩個名字的真假,他也頗為懷疑。

    但現在倒不必追根究底,他所在意的是終于獲悉了和義堂,也就是趙鏡湖的陰謀,或者說是謀劃。

    而這個謀劃卻不是趙鏡湖老早就有的,是形勢發生變化後的想法。七殺淩空出世,殺得土商或避或改行,人、財都損失慘重。但是否這些土商就真的徹底放棄這條發財之路了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七殺的狠辣,死亡的威脅,使土商們暫時隱忍,但貪婪的本性卻依然驅使他們千方百計地找辦法,想主意。探長、探目等保護傘被消滅了,他們首先便要找到另外的庇護者。在法租界,他們看中了黃金榮;在公共租界,他們則選擇了和義堂,選擇了趙鏡湖。

    為什麼不找愈來愈強大的興義堂呢?首先是興義堂山主金三爺似乎一下子便被七殺打垮了,竟然成了說客,勸這個交贖金,勸那個別硬幹;其次是有人懷疑七殺和興義堂有著某種隱秘的聯系,就算七殺不是興義堂的人,估計興義堂也能花錢請七殺做人。

    和義堂的趙鏡湖呢,豈能不知煙*土是巨利的買賣?以前沾不上邊,這回土商找上門來獻金求助,他豈能不動心?不過,趙鏡湖到底是比較陰沈,他知道七殺是他發財,是和義堂壯大的最大障礙。在沒搞清楚情況之前,他不准備莽撞地答應土商們的請求。

    但錢財惑人心,趙鏡湖也沒說不答應,而是告訴土商要詳細謀劃,耐心等待。就這樣,趙鏡湖利用土商的獻金和自己的人脈開始秘密招攬好手,四處派人刺探。同時,他也知道光靠刀斧、武藝已經不足以取勝,又通過各種渠道搜購槍枝、彈藥。

    “×××路×××號?”陳文強沈聲說出了一個地址,讓徐壯師和徐矮師都愣怔了一下。

    “厲害。”徐壯師輕輕歎了口氣,搖頭道:“趙鏡湖真是利欲熏心老糊塗了,竟想與陳大哥較量。論武,他不行;論這計謀,也是白給。”

    “為何是與我較量?”陳文強依舊不肯承認與七殺有什麼關系,笑道:“趙鏡湖找的是七殺,跟我沒多大關系。”

    “不管有沒有關系,趙鏡湖要在煙×土上發財,要對付行俠仗義的七殺,我們兄弟便不幫他。”徐壯師的樣子很真誠,看著陳文強緩緩說道:“陳大哥是擅長洋槍吧,剛剛答應比試拳腳,也是給了我們兄弟面子。否則,洋槍兒早就要了我們兄弟的命了吧?嘿嘿,雖然知道這東西厲害,是人就抵擋不了,可卻改不了,也不想玩兒。”

    陳文強看著徐壯師,疑惑地問道:“二位把趙鏡湖的事情全盤托出,難道只因為上面提到的?”

    “你看。”徐壯師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我就說陳大哥為人精細,肯定會追根究底的吧!”轉過頭看著陳文強,繼續說道:“那好,我倆就把這出身經曆跟陳大哥說個詳細。”

    聽著徐壯師的講述,陳文強才明白了這二人最終的目的。沒錯,他們二人雖不是親兄弟,但都是當年義和團的拳民,都是武藝精熟的高手,徐壯師右臂的傷便是被洋炮所傷。義和團失敗,滿清和洋人共同舉起屠刀,鎮壓義和團余部。徐矮師跑回了四川老家,上峨眉山跟從武當道人徐清虛學藝,並研討少林功夫,集武當、少林之精粹,創造出“動靜無始,變化無端,虛虛實實,自然而然”之自然門功夫。

    而徐壯師則逃至南方,在廣州藏身了一段時間後,作為一個富商雇傭的保鏢,跟著老板下過幾次南洋。後來又在老板設在新加坡的分店裏呆了一年多,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他加入了洪門。

    此番回來,徐壯師本是看著國內風聲漸息,想見見多年的老兄弟。正好碰上趙鏡湖四處招攬,徐矮師已是四川袍哥一員,礙于情面,來上海灘湊個熱鬧,便一起跟來了。

    “南洋也是洋鬼子的天下,國內還是洋鬼子橫行。”徐壯師搖頭慨歎道:“趙鏡湖呢,不僅是土商在支持他,還有英國佬在背後挺他,就為了煙×土這個禍國殃民的東西。如果不是這樣,趙鏡湖已經多半截入土的老朽,哪有這樣的膽量和魄力?”

    英國人或許沒幫趙鏡湖,但默許和縱容是肯定的,畢竟煙×土是英國人賺取暴利的大買賣。處于銷售下遊的土商不敢接盤,那些印土賣給誰去?

    陳文強意識到了這場戰鬥的艱巨性,敵人很強大,或者說敵對聯盟很強大。這樣一來,如何拆散這個聯盟,或是打擊敵人的順序,就要仔細謀劃,才能確保無虞。

    “而陳大哥不僅不怕洋人,還能讓洋人在手下出工出力,令人欽佩。”徐壯師對著陳文強伸出了大拇指,“另外,陳大哥洋務嫻熟,甚至不遜洋人,也令人歎為觀止。”

    “過獎了。”陳文強對徐壯師的海外洪門身份很感興趣,開口說道:“我欲往南洋走一趟,想集資發展;或者在南洋招募些可用之人,不知徐兄弟怎麼看?”

    “集資不太好說,招募人才嘛,倒是要比國內更加合適。”徐壯師沈吟了一下,說道:“若是陳大哥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兄弟定會全力相助。”

    陳文強點了點頭,問道:“那二位現在如何打算?是就此離開,還是暫時回到趙鏡湖那裏。”

    “我們兄弟聽憑陳大哥安排。”徐壯師意味深長地笑著,“陳大哥似乎是希望我們暫時還在趙鏡湖那裏。”

    “呵呵。”陳文強訕然一笑,心中卻喜悅高興,在趙鏡湖身邊安排這麼兩個臥底,又怎能不擊敗敵人的陰謀?趙鏡湖啊,既然你不想安度晚年,那我就提前送你一程吧!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13 PM

第五十一章 無題

   “這兩個人可信嗎?”徐壯師兄弟的背影剛消失在樓梯口,趙大義便低聲詢問。

    陳文強沈吟了一下,說道:“我沒看出欺詐的跡象。當然,我們也要有所提防。”

    “大哥,那咱們就准備動手吧!”趙大義握緊了拳頭,罵道:“趙鏡湖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敢暗地裏搞鬼。”

    “動手是肯定的。”陳文強冷笑起來,“先滅了他招攬來的狗屁高手,再收拾那些賊心不死的土商,最後嗎——”

    對付這個敵人的聯盟,可以先弱後強,也可以先強後弱。但從實際操作的難度上看,先打掉敵人的武力,阻遏其繼續發展壯大,是比較安全的辦法。沒了爪牙,趙鏡湖想憑和義堂的烏合之衆與興義堂抗衡,那就不是一個層別的戰鬥了。至于土商,有錢沒武力,這是他們最大的弱點,比趙鏡湖還容易收拾。

    當然,這只是陳文強的初步想法,利用徐壯師和徐矮師這兩個內應,一舉打掉各路高手。而具體的行動,還要召集衆人仔細商議,以得到最佳的行動方案。

    這麼長時間了,殺手隊的訓練沒間斷過,無論是個人的體力和技能,還是互相之間的配合協同,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霰彈槍、手槍、消音器、匕首、**,這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精英武力。而且,外人根本不知道這支武力的強悍,甚至複興會也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

    猛獅搏兔,必盡全力,這是陳文強的性格。要幹就幹徹底,別裝什麼仁義,不留下後患。因為他要幹的事情太多,沒時間在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上耽擱。

    形成了思路,陳文強走下茶樓,卻發現麗莉抱著娃娃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甜。猶豫了一下,陳文強抱起她瘦小的身體,上了茶樓外的馬車,一路轔轔而去。

    …………

    當早上的晨光射進來時,陳文強醒了,或者說是被壓醒的。彩鳳枕著他的胳膊,睡得正香。

    說實話,彩鳳長得不醜,可也說不上有多漂亮。這是陳文強基于後世的審美觀點所做的品評,但有一點,彩鳳的穿衣打扮、化妝發型都基本上是按照陳文強所說、所評來整理的,這更接近陳文強的心理標准。可在外人看來,彩鳳便有時髦、新潮、驚豔的感覺,要不怎麼說人在衣妝呢!

    陳文強不忍抽出手臂,便閉目養神,沒躺多一會兒,就聽見門響,然後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他擡頭一看,竟是睡在另一間屋的麗莉醒了。這孩子還抱著她的娃娃,揉著惺忪的睡眼慢慢走了進來。

    彩鳳也聽見了聲音,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扭頭正看見麗莉,不由得使勁眨了眨眼睛。

    “陳叔。”麗莉含糊地叫著。

    “睡醒啦?”陳文強趕忙把被子蓋好,習慣了,一場雲雨之後兩人可都沒穿衣服。

    彩鳳也嚇醒了,趕緊向上拉了拉被子,不使胸前走光,勉強擠出笑容,“小麗莉呀,你先去外面坐坐好不好啊?”

    麗莉眯起藍眼睛,有些不高興地轉身出去,邊走邊低聲嘟囔著,“這麼大人了,睡覺還光屁屁,不羞,不羞。”

    陳文強略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手在被子裏又不老實地摸上幾把,惹得彩鳳伸手直掐他。

    “眼睛真是藍的,那個雜,不,是混血兒,可真是沒有尾巴。”彩鳳邊穿衣服,邊興致盎然地說著自己昨天晚上安置麗莉的發現。

    “早就跟你說過,混血兒不是妖怪,什麼尾巴的,全是胡說八道。”陳文強輕輕搖頭,停頓了一下,試探著說道:“我很喜歡這丫頭,你看能不能——”

    “喜歡就養著呀!”彩鳳很幹脆地答應著,又狡黠地一笑,說道:“不過,她得拜我做幹媽。”

    “那你得問她。”陳文強不以為意,笑道:“再說,還有一個朱叔叔在醫院躺著呢!”

    “難道她還願意繼續受苦?”彩鳳搖了搖頭,說道:“阿發,你是不是在外國喜歡過洋女人?要不你怎麼喜歡這個藍眼睛的混血兒?”

    “藍眼睛不好看嗎?”陳文強沒有直說,而是笑著岔開了話題,“那你這幾天就幫我照顧她一下,帶她買點好看的衣服,吃點好吃的,有空兒的時候再去醫院看看她的朱叔叔。要讓她拜你幹媽,就先在感情上溝通一下嘛!”

    “這個我曉得。”彩鳳穿好衣服,向門口走去,背著陳文強的時候,眼中卻掠過黯然的神色。

    陳文強並不知道彩鳳有老病,苦難和折磨摧殘了她的身體,雖然後來也醫治過,但已經不能生育。對此,彩鳳是深為痛苦的,她多想給陳文強生個小孩,不管陳文強以後是娶是納,還是另外的結局,有個孩子便是扭不斷的紐帶,也是她以後人生的依靠。但現在,這個藍眼睛的小囡,倒是成了彌補這缺憾的可能。

    自從盧家灣的基地初具規模後,陳文強便很少回家,多數是住在新建起的小樓內。而極司菲爾路的房子,他已經換成了老四姐的名字,老四姐則成了小喜和小志的家長,領著一份薪水,專管照顧他倆的學習和生活。雖然老四姐也偶爾地帶小喜和小志來盧家灣看看,陳文強也不過是抽出點時間和弟弟妹妹一起吃頓飯,隨便詢問一下學習情況。

    一來是忙碌,二來陳文強也真是沒當過家長,並不象查理宋那樣對教育孩子很是擅長。現在這個麗莉,他喜歡是喜歡,可也只能委托給彩鳳照顧。

    吃飯的時候,陳文強突然想起件事情,便開口囑咐道:“這幾天先別離開盧家灣,吃的、穿的、用的,如果這裏沒有,就派人去買,你們就別亂跑了。”

    彩鳳不明所以,但也不麻纏,只是詢問道:“得幾天哪?”

    “最多七八天。”陳文強想了想,作了回答,又對麗莉笑道:“醫院那邊你不用擔心,有什麼情況會有我安排的人來通知,你就先安心在這裏住下來。”

    “朱叔叔要是醒了,看不到我會著急的。”麗莉停下筷子,看著陳文強。

    “沒關系。”陳文強安慰道:“他醒了就告訴他你在我這裏,或者把他擡來看你。”

    麗莉低下頭,輕聲嘟囔著,慢慢用筷子往嘴裏扒飯。

    陳文強淡淡一笑,他聽出這孩子在說“騙人”,但他才不管呢,就騙你了,怎麼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17 PM

第五十二章 內應外合

    山雨欲來風滿樓。陳文強與李亞溥等人商議過後,各路人馬紛紛出動,開始偵察刺探和義堂幾處重要據點的情報。特別是對福煦路三十二號,陳文強下達的命令是全天候盯守,務必在三天內摸清其中人員的出入規律。同時,按照與徐壯師兄弟的約定,開始接收兩人傳出來的各種情報。

    戴砍天,王奎,索梆子,柳小刀,何倨,陳三……這些人倒也算是名震一方的高手,但在陳文強看來,武技已經不是取勝的關鍵,個人能力也要退居次席。要打贏,首先是武器,神仙難躲一溜煙,血肉之軀再強悍,也敵不過槍彈;其次是配合,兩人、三人,所站方位,移動的速度,誰攻擊、誰掩護,這些方面估計是沒人比他強。

    就算是何倨、陳三這樣的使槍高手,那又如何,單人匹馬,能抵擋住訓練有素的精英殺手隊嗎?況且,陳文強和李亞溥還准備分而制之,對何倨、陳三進行突然襲擊。

    至于那個砍傷朱鐵掌、殺死×××的柳小刀,陳文強和李亞溥也作了可能的安排,准備在外面收拾掉他。

    有徐壯師、徐矮師這兩個內應,事情便有些簡單了。再加上這些所謂的“高手”江湖習氣甚濃,或是招×妓,或是讓酒樓送菜送酒,或是隨意外出,毫無組織紀律性,更給了陳文強等人以可乘之機。

    而對于趙鏡湖,陳文強和李亞溥也給他作了個假象,麻痹他,轉移他的視線。

    當初,趙鏡湖想利用黃金榮來與興義堂為難,結果是黃系勢力被無情打擊,落了個分崩離析的結果。這不得不讓趙鏡湖愈發謹慎,也愈發懷疑興義堂和七殺的關系。所以,他一方面招攬好手,准備與七殺刀槍相見;另一方面,他想在黃金榮和衆多青幫大哥被殺的事件中,抓住興義堂的破綻或疏漏,引起受損各方的圍攻報複。

    所以,在這後一個方面,陳文強和李亞溥准備給趙鏡湖設個圈套,把黃金榮一案栽贓給趙鏡湖。一來可以引起法國人對趙鏡湖的痛恨,由法國人和英國人施壓,使趙鏡湖喪失官面上的保護傘;二來則乘機把黃金榮案給了結了,順便將徐安寶扶持上位。

    有了這個思路,計劃也就很快制定出來。一個消息通過某位原黃系門人被透露給了趙鏡湖,那就是黃金榮的屍體被埋在金絲娘廟內,也就是現在興義堂的地盤。

    而興義堂與法租界的華探探目徐安寶已經勾結在一起,准備用破案提升這個籌碼,換取徐安寶日後對興義堂的照顧。具體計劃是將黃金榮的屍體轉移到某青幫地盤,再由徐安寶帶人挖出,並以此為借口打擊這個青幫幫派,替興義堂繼續擴張創造條件。

    這個消息聽起來很確實,但趙鏡湖老奸巨滑,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加緊刺探,以證明其真假。當然,他也做好准備,以便抓住機會、戳穿興義堂才是殺死黃金榮,屠殺青幫人物的凶手。

    五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表面上,徐安寶正在抓緊時間偵破黃金榮案,有人透露,已經有了較明確的線索,不時有三光碼子出現在十六鋪華界進行刺探;興義堂在金絲廟的人手也驟然增加,加緊了監視和保護。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趙鏡湖覺得扳倒興義堂的機會來了,只要把黃金榮案與興義堂扯上關系,興義堂就要面對來自租界當局和華界官府的打擊。所以,他也派出人手,密切監視金絲娘娘廟,並邀請了公共租界巡捕房的自己人,還出動了招攬來的大部分高手,在金絲娘娘廟到十六鋪之間的路上伺機堵截。

    …………

    福煦路三十二號。

    僞稱腿腳舊傷複發而沒有出去做事的徐壯師今天很大方,從外面酒樓要了酒菜,和幾個留守的家夥在中午便吃喝起來。

    “老徐,你說的那個長三——”二兩小酒下肚,柳小刀色心又起,向著徐壯師揚了揚眉毛,“今晚咱去樂呵樂呵?你誇來誇去,跟個仙女似的,我咋就不信呢,不過是個婊*子嘛!”

    “嘿,俺老徐啥時說過假話?”徐壯師不高興地翻了翻眼睛,“晚上去,讓你見識見識。不過——”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壞笑道:“你要是看上了,可得自己掏錢。”

    “錢算什麼。”柳小刀滿不在乎地一揮手,“要是俺看上了,你找姑娘的花費也算俺的。”

    “爽快。”徐壯師舉杯與柳小刀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帶俺一個,俺自己花錢。”陳三嘿嘿淫笑著向前湊了湊。

    “你他娘*的就不能大方一次?”柳小刀很鄙視陳三的吝嗇,偏了頭吐出嘴裏的骨頭渣。

    “呵呵,帶你,都去也沒問題,人多熱鬧嘛。”徐壯師打著圓場,又左扯西拉地喝了片刻,見衆人都有了酒意,便晃著起身,“兄弟們慢慢喝,我去後面看一下,這幫家夥也不知道活兒幹得如何了?”

    “沒想到老徐還信風水?”陳三迷愣著眼睛取笑道:“咋地,種上那個什麼樹,就能升官發財了?”

    “你不懂。”徐壯師邊走邊不屑地擺手,“血光之災啊,誰攤上誰著急。張鐵嘴的卦很靈的,甯信其有,不信其無嘛!”

    “快去快回,兄弟們等著你呢!”柳小刀哈哈笑著,又往嘴裏挾了一筷子肥肉。

    徐壯師出了廳房,冷然一笑,見無旁人,邁開大步便向後院走,醉態全無。

    後院的草地上,已經掘出了一個坑,兩個雇來的勞力還在下人的監督下揮鍬掄鏟。

    徐壯師轉著圈看了看,揮手道:“行了,行了,夠深夠寬了。”

    兩個勞力停下手,抹著汗水站在一旁,徐壯師掏出工錢,將兩個勞力打發走。然後他跟著來到後門,在兩個勞力身後揮動手臂。不遠處的兩輛架子車上一輛裝著土,一輛上面是一棵枝葉茂盛的花樹,看見徐壯師的信號,兩輛車由四個衣著破舊的漢子推了過來。

    “進院,進院。”徐壯師招呼著,將人和車領進了院子。

    “就栽在這裏。”徐壯師伸手指點著,又命令下人,“你去,挑兩桶水過來。”

    下人剛剛不見了身影,幾個看著懶洋洋的漢子便立刻忙碌起來,將架子車裏的土一下子倒進了坑裏,一只有些腐爛的手在坑裏露了出來,上面滿是石灰。幾個漢子揮鍬猛幹,瞬間便將坑填了個半滿,然後把另一輛架子車上的花樹栽上,將土培得高出周圍一圈。

    徐壯師呼地吐出一口長氣,笑著衝領頭的漢子點了點頭。

    等到下人擔著水回來,只看見花樹已經栽好,兩個漢子正蹲在地上將草皮慢慢覆蓋。除了多了一棵花樹,動鍬動鏟的痕跡將很快便消失。

    “好好幹,工錢少不了你們的。”徐壯師把工錢付了,把工作監督交給下人,轉身去了廳房。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22 PM

第五十三章 一箭三雕

    一天過去了,趙鏡湖聽著回報,還有著幾分耐心,命令人員繼續監視,不可松懈。第二天又過去了,金絲娘娘廟那邊還是沒有動靜,三光碼子也都撤回了租界,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但事情的發展卻不只是讓趙鏡湖失望地撤回人手那麼簡單。第一天夜裏,徐壯師和柳小刀、陳三去煙花柳巷尋快活,第二天卻只有何壯師一人回來,只說那兩人耽于溫柔鄉,要明天才回。

    草莽江湖人物,在煙花之地流連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何壯師的言語也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懷疑。到了第二天晚上,出去伏擊堵截的“高手”們都回來了。何壯師又是慷慨解囊,再次叫來了酒菜與衆人暢飲作樂。就在這些人酒酣耳熱,喝得高興暢快的時候,徐壯師和徐矮師悄悄地離開了這裏。

    “幹杯,喝呀!”

    “媽*的,在外面熬了兩天,狗屁也沒有。”

    “呆一天,給一天的錢,沒事最好,你還想與人廝殺血拼不成?”

    “喝,今朝有酒今朝醉。”

    咣當,有人摔倒,引起了哄笑。可時間一長,這幫粗坯也覺察不妙,頭重腳輕,趴桌倒地的越來越多。

    “對不起了,諸位。”一個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有點清醒的家夥這才發現聚飲的廳堂已經被十幾個戴頭套的大當所包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這裏。

    “你們失了風,惹了禍。趙鏡湖趙爺說了,不能留下你們。”說話的大漢一擺手,一聲聲悶響帶來一顆顆死神的子彈,將剛才還大呼小叫,現在卻昏頭脹腦、跌跌撞撞的“高手”們送去見閻王。

    急如驟雨的槍彈之下,頃刻間廳堂裏便血汙滿地、屍體枕籍。偶有發出垂死慘叫或驚怒吼嚎的聲音,也瞬間消失。

    領頭的大漢將陰冷的目光掃過如屠宰房的現場,輕輕揮了揮手,十幾個殺手組隊後退,井然有序地撤退而去。

    月亮從雲片後探出頭臉,似乎在觀察著這血肉橫飛的地方,又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冷冷地注視。

    在淒冷的月光下,突然有個屍體動了動,從下面艱難地伸出一只手,手指在慢慢曲伸,然後又不動了。好半晌,又有一具屍體活動了,但麻藥加槍傷,使得寥寥的幸存者想移動就變得非常困難。

    而此時,行動得手的消息已經通過電話在飛速傳送,這種新鮮玩意兒別人或許還沒有意識巨大的作用,陳文強卻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據點安裝使用。信息傳遞的速度,有時候正是完美計劃成功的關鍵。

    得到消息後,事先已從上司那裏申請了協助調查文件了徐安寶立刻帶著幾名便衣巡捕趕赴福州路185號的公共租界總巡捕房。

    盡管是晚上,公共租界總巡捕房依然有值班的西人巡官坐鎮。看到法租界總監華爾茲簽署的協助調查函件,西人巡官立刻派出巡長一名,巡捕五名,與徐安寶等人一起前往福煦路三十二號查探。

    事實上,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巡捕房雖然各成體系,但相互之間的協作還是很多的。所以,西人巡官這也是例行公事,並不認為會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與西人巡官相反,徐安寶卻是信心滿滿,所帶的便衣巡捕也盡是安插進來的龍興堂的兄弟,更讓他覺得安全可靠。而只要破獲了黃金榮案,他便能更上一步,成為華人探長,接替黃金榮所遺留下來的顯赫位置。

    到了福煦路三十二號,又敲門又喊叫,可裏就是沒人應聲。巡長覺得異常,便讓巡捕翻牆入內,打開了大門。等衆人來到廳堂,立時便被這血腥的屠宰場弄得目瞪口呆。

    徐安寶張大著嘴巴,兩眼呆滯。其實他也不知道具體的行動計劃,只知道要在此破獲黃金榮案。旁邊的巡捕彭珍卻是龍興堂的親信,按照計劃,主動上前在一名剛剛爬出死人堆的家夥身邊蹲下,大聲問道:“是誰幹的,誰殺了這麼多人?”

    戴砍天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彭珍,用盡力氣咬牙道:“趙,趙鏡湖,他,好狠哪——”

    “趙鏡湖——”彭珍大聲重複著,讓所有人都能聽見,“快,把這個傷員送醫院,他說殺手是趙鏡湖。”

    “趙鏡湖,王八蛋。”另一句有些微弱的罵聲從死人堆裏傳了出來,還有幸存者在指證。

    這下可跑不了了。彭珍心中暗喜,知道計劃終于是完美成功了。現在呢,就是搜查,這裏不僅有徐氏兄弟故意留下的龍興堂僞造的書信,更要在無意中發現黃金榮的屍體,從而形成一個完美的證據鏈。不僅能夠解釋黃金榮被殺的原由,還能證實凶手就是趙鏡湖。

    “徐頭兒。”彭珍起身叫著還處于呆愣的徐安寶,“您看咱們是不是四下看看,畢竟告密信說得很確定,這裏又發生如此大的血案。”

    “啊?啊!”徐安寶這才有些緩醒過來,連忙點頭,轉向旁邊的巡長,陳述著自己的要求。

    至此,徐安寶再也生不出異心,完全被龍興堂的狠辣所震懾住了。同時,他也全明白了,龍興堂扶他上位,是他的造化,可不敢恃寵而驕。不說黃金榮的下場吧,光周圍越來越多的耳目,就足以讓他不敢亂說亂動。

    前來協助調查的巡長已經頭大如鬥,如此大的血案,在公共租界還是頭一回,非要弄得沸沸揚揚不可。而趙鏡湖,恐怕是要完蛋了,幸存者的指證,已經讓他逃無可逃。

    但事情還遠不止此。當徐安寶和彭珍等人按照徐氏兄弟留下的暗記尋找到書信和藏在後院的槍枝彈藥時,又把趙鏡湖與黃金榮案扯上了關系。

    天色微明,福煦路三十二號已經是巡捕密布,忙忙碌碌,開始了更加徹底的搜查。不出意外,遺留在花樹下的血漬布條引起了注意,徐安寶“目光如炬”,看出這棵花樹的蹊蹺。

    一切就這麼順理成章地進行,當黃金榮有些腐爛的屍體重見天日時,龍興堂一箭三雕的計劃終于完美成功。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25 PM

第五十四章 一切順遂

    “懲奸除惡。”

    “要得。”

    “扶危濟困。”

    “要得。”

    “盜亦有道。”

    “要得。”

    陳文強眨了眨眼睛,呵呵一笑,說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經濟來源是重要原因。所以才有殺人、放火、搶劫、偷盜,又有包賭、包娼、包毒等罪惡勾當。”

    剛才還連說“要得”的徐矮師想了想,啞口無言。顯然,想整頓袍哥組織,使其象龍興堂一樣,並不是訂下規章制度那麼簡單。

    “陳大哥真是好手段。”徐壯師一直在翻看著報紙,耳朵卻聽著陳文強與徐矮師的談話,此時放下報紙,指著其中的一段文章贊歎道:“這報紙上一登載,雖是假設,卻也把大家的想法給左右了。趙鏡湖,是肯定完蛋了。”

    趙鏡湖已經被收監入獄,雖然矢口否認與屠殺案和黃金榮案有牽連,但有人證、有物證,動機則有報紙上的猜測,他又行將在獄中“畏罪自殺”或“暴病而亡”,這案子縱然有疑、有尾巴尚未搞清,各方要了結此事,也只好都算在他的頭上了。

    而收拾了趙鏡湖和他請來的“高手”,也就只剩下有錢無力的土商了。打擊他們,攫取黑金,已經不用陳文強親自出手,交給李亞溥就可以勝任。

    在這場交鋒中,之所以能夠比較容易地取勝,徐氏兄弟功不可沒,甚至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當然,經過此事之後,這兩人便必須由陳文強加以庇護。同時,更深一層的交流也就可以坦誠進行了。

    “南洋洪門組織雖多,但各堂相對獨立,自成體系,這是很大的缺陷,也很不容易彌補。”陳文強轉向徐壯師,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我要走一遭南洋,主要是聯結華僑富商,以微薄之名聲,籌款發展,卻無力量聯合洪門各堂。”

    “不聯合起來,便是一盤散沙。”徐壯師對南洋洪門看得比較清楚,很是遺憾地搖頭道:“內部敢稱霸主,對外卻難挺腰杆。組織雖多,人員雖衆,卻還是要受洋鬼子的欺壓,受當地土人的欺淩。”

    “那也沒有辦法,我實在是力有未逮,令徐兄失望了。”陳文強有些慚愧,停頓了一下,又建議道:“如果有德高望重的洪門大佬主持此事,倒有很大的成功希望。”

    在重生前,陳文強與很多國外的華人黑*社會有過接觸,印象並不太好。因為很多幫會只會在唐人街或華人社區耀武揚威,只會吃華人,看見鬼佬便似個縮頭烏龜,氣都不敢多出一下。

    而這樣的華人在國外是多數的存在,在外國許多年,卻只把自己的頭似鴕鳥般埋起來,在中國人堆裏自信無比,一走出來卻畏畏縮縮。只顧著拿身份,只想著賺幾萬美金的年薪,甚至為了所謂的向主流社會靠攏,不惜在同胞落難時踩上一腳。

    徐壯師第一恨滿清,第二恨洋人。在國內,滿清與洋人並存;在國外,洋人依然騎在頭上,華僑華人地位低下。生活在壓抑憤懣之中,徐壯師對陳文強開創的基業、取得的成就刮目相看,並寄予希望。首先,他希望海外洪門能象龍興堂這樣,組織嚴密並有武力保障,以確保華人的權益不受侵害;其次,他希望陳文強能將實業拓展到南洋,並以此為經濟基礎,使洪門發展壯大;最後,徐壯師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是成為一方霸主,還是統合洪門幫派,他是有這樣的想法。

    “德高望重?”徐壯師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越老越膽小,越有錢越沒那個魄力,只顧在洋人的腳下苟活,指望不上他們。”

    “我也有這樣的同感。”陳文強點了點頭,贊同道:“中下層華人受壓迫最重,也最有改變的要求。徐兄,你領頭,我支持。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我現在也不想說,等啓程去南洋時,咱們在路上再詳談。”

    “那四川漢流呢?”徐矮師有些不甘。

    “事有緩急,我能力有限,不能面面俱到。”陳文強搖了搖頭,說道:“這樣,明年或後年,等銀行成立了,實業穩固了,那就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咱們再向四川滲透發展。”

    徐矮師歎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

    ……………

    産業越興旺,名聲越響亮,能量越大,吸引力越強。陳文強現在越來越有這種感覺。

    盧家灣的工廠、住宅不斷興建,道路也拓寬夯實,幾百萬元的投入,終于砸出了一個工業基地的模樣。如此巨大的變化,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目光和關注。別人搞實業救國,多是購買外國機器,進行加工生産。而陳文強所興辦的實業卻有其先進性和獨創性,比之洋人亦不遜色。

    塑料、酸堿、煤焦發電、制藥,這些都是中國獨家或國際領先的,甚至連最傳統的紡織和制衣都采用流水作業,被陳文強玩出了花樣。

    隨著外聘工程師等技術人員的到位,隨著工人在技能上的不斷提高,與機器磨合更加默契,各種産品的産量也是不斷增長,屢創新高。

    一派興旺繁忙的景象,引來了絡繹不絕的參觀。為此,陳文強還組織了一套接待班子,作為向導,向一些重量級的工商富豪介紹解說,以吸引他們的投資入股。

    而隨著這個招商引資的過程,陳文強結識了更多的聞人富商,原來的缺陷——人脈,正在逐漸得到彌補。特別是與立憲派實業人士的結識,使陳文強有了僞裝的可能。

    接下來,事情在順理成章地發生著。趙鏡湖在獄中“自殺”,和義堂瓦解了,龍興堂的勢力進一步滲透進公共租界;徐安寶升任法租界華捕探長,提拔安插了一批龍興堂的兄弟,法租界黑*白兩道幾乎被龍興堂完全控制。

    一切似乎都很順遂,陳文強卻不得不推遲了遊曆南洋的時間。因為,強卓實驗室取得了突破,一項震驚世界的藥物即將被發明出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28 PM

第五十五章 對德國的分析

    名聲就是財富,就是敲門磚,就是讓人刮目相看、恭敬尊重的資本。

    如果沒有味精,沒有塑料,沒有新藥,就沒有陳文強的聲名鵲起。如果只是踏實發展,那到現在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也不會有聞人富豪願意投資合作。

    而陳文強在重生前雖然不是什麼高端的科學家,但他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重生後的離奇轉變,更使他的化學專業綻放異彩,能夠取得令世人矚目的成就。

    其實,這也與當時的科學水平、社會狀況有很大關系。很多新興産業剛剛起步,很多科研工作者也不是知識淵博的天才,但就是能通過勤奮,或者幸運女神的眷顧,而一舉成名。

    而陳文強到底有多大的能量,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給他一個設備齊全的實驗室,有衆多的好助手,有大量的資金扶持,再結合他所知道的卻還不為世人所知的理論,興許能成為一代科學界的泰鬥也未可知。

    即便是只在旁指點方向,指導關鍵,陳文強取得的成就便已經令人驚歎。而之所以沒有選擇這條道路,自然是跟他的性格稟性有關,不甘于那種單調枯躁的工作。

    但他不喜歡,卻有很多人甘之如殆,埋頭于研究、實驗,苦幹實幹,成就了陳文強的國際聲譽,也造福了全人類。

    梅毒特效藥——砷凡納明已經使陳文強這個名字為世人所知,現在,異煙肼的問世,則將把陳文強推上又一個高峰,成為世界頂尖的醫藥學專家。

    結核在中國被俗稱為“癆病”,而它和人類的曆史幾乎一樣長。它曾在全世界廣泛流行,奪去了數億人的生命,人們稱之為白色瘟疫。到了十九世紀後期,人類對付結核病依然沒有什麼有效手段。

    在西方國家,大半個世紀裏醫生們通常讓病人們呆在療養院裏通過休息和呼吸新鮮空氣來治療。如果這種療法沒有效果的話,醫生們就只有采用萎陷療法(用人工氣胸、人工氣腹等方法,使肺的有病變的部分萎縮,減少活動而逐漸愈合。也叫壓縮療法)。

    而作為結核病的特效藥之一,由異煙酸與水合肼縮合而得的異煙肼,可以說是一種非常簡單而且便宜的藥物。但關鍵是沒人發現,而發現了也沒有意識到它的藥用價值,使其被遺忘和埋沒了四十多年。

    曆史在這個時空因為陳文強的存在而發生了改變,異煙肼提前四十余年問世,使人類在和肺結核病鬥爭的漫長曆史中終于有了有力的武器!

    法蘭克福實驗室制取的異煙酸,強卓實驗室制取的水合肼,經過縮合反應變成了白色的結晶粉末。隨即,這種白色粉末被送到同濟醫院生物細菌實驗室,當證明異煙肼有極強的抗結核菌的活性後,實驗人員和寶隆便急不可待地向外界樂觀地宣布了這個具有轟動效應的消息。

    也不怪實驗人員和寶隆如此沒有耐心,作為法蘭克福、強卓兩個實驗室合作的第一個成果,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産生,並且可能是世界上第一種抗擊結核的特效藥,怎麼能不令人興奮異常?

    通過電報,強卓實驗室與法蘭克福實驗室共享了異煙肼的制取方法,並且幾乎是同時開始了臨床試驗。

    “這將是人類在與肺結核抗爭史上裏程碑式的勝利,因此,人類在二十世紀末即可消滅肺結核……”

    “……現在預言關閉結核病醫院還為時太早,但新藥的效果應該是勿庸置疑的,它將挽救千萬人的生命,也將載入醫學史冊……”

    “天才還是幸運,我們已經完全無法用正常思維來進行判斷,只能稱其為東方的奇才……”

    “這是中德兩國精英人物合作的結果,這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光明的前景,廣闊的合作領域,將是值得期待的……”

    陳文強放下了報紙,有數張還是從香港轉送過來的。臨床試驗已經近月,效果是勿庸置疑的,但媒體上的宣傳越來越出乎他的意料。德國為何這麼大力宣揚,為何將其提高到了如此高度?

    不對,這有問題。陳文強讀過很多資料,特別是大力與德國商人企業開始合作後,他特別注意了德國政府的政治態度。就當時而言,德皇威廉二世是“黃禍論”的堅定支持者,並一改老首相俾斯麥的大陸政策,正積極推行著名的世界政策。

    由此分析,德國表現出熱情,這其中自然會有更深層次的考慮,應該是涉及到國際間政治關系的變化,出于德國自身的考慮吧?

    嗯,肯定是這樣的原因。陳文強有了些想法,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驚喜有些自作多情了。這不過是大國的政治遊戲,自己算得了什麼呢。可另會錯了意,自招譏笑。

    從當時的國際形勢來看,甲午戰爭後,日本已經崛起,西方帝國主義者們對于龐大的中國龍是否將在已經西化的日本的帶領下奮身而起是十分擔心的。再從德國自身的利害關系來看,最為憂慮的便是受到法俄兩國的東西夾攻。

    而沙俄在1880年的《柏林條約》後向巴爾幹半島方向擴張受挫,便將擴張方向轉向了遠東,沙俄與日本兩國在朝鮮與中國東北開始了激烈的爭奪。德國巴不得沙俄將注意力轉向東方,所以一再宣揚所謂的黃禍,希望把沙俄的力量拖在遠東。

    現在的沙俄和日本正處于關系最緊張的時候,各帝國主義國家在遠東問題上也形成兩大集團:一個是英日同盟,以美國為後盾;另一個是法俄同盟,而德國在歐洲反對法國,在遠東則支持俄國。

    德國突然暗示與中國的合作的熱情,其用意是什麼呢?在陳文強看來,這是黃禍論的升級和調整,有把中國從黃禍論中摘除出去的意思。也就是說,黃禍論可能會專指日本而言。

    顯然,在日俄的矛盾已經十分激化的情況下,德國方面認為黃禍論已經達到了目的,而且打擊面太廣的弊端也日漸顯露。

    在庚子事變前,德國已經逐步確立了其在華銷售軍火的優勢地位。特別是克虜伯火炮,更是為清廷所青睞。為了鞏固市場,德方在清廷內部積極建立人脈,並與清朝曆任駐德公使關系融洽,以保持軍火銷售渠道的暢通。

    而且,德國在清政府心目中確立的“良好形象”也有利于其軍火銷售。在占領膠州灣以前,德國並沒有大規模武力侵略中國,它主要通過最惠國待遇取得了一些條約特權。中法戰爭期間,雖然法國施行軍事封鎖,但德國仍然繼續向清政府出售軍火。甲午戰後,德國還與俄、法一起向日本施加壓力,迫使其將遼東半島歸還中國。這就給清政府造成一種假象,以為德國是對大清王朝“最友善的西方國家”。當時很多華人也對德國抱有希望,這為其銷售軍火提供了便利。

    但義和團事件後,德國所營造的便利條件幾乎全部化為烏有,軍火貿易一落千丈。而英日同盟使德國在中國的勢力受到壓制;黃禍論的宣揚,使中國人對德國的印象一落千丈;還有八國聯軍司令瓦德西在提交給德國政府的報告中言明:“中國群衆尚含有無限蓬勃生氣,無論歐美、日本各國,皆無此腦力與兵力,可以統治此天下生靈四分之一……”這使德國政府開始考慮是否能扶持滿清來對抗英日兩家。

    同時,賣給中國武器等也是必要的,如果因此而使中國能拖住日本和英國在亞洲兵力。讓英日同盟在和中國的對抗中流光血液,德國便能更方便地在歐洲收拾殘局。

    所以,德國作出這樣的姿態,其目的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象其他列強國家高規格接待清政府的軍艦采購團隊一樣,不是瞧得起,也不是什麼真實的尊重,而是想撈取利潤,並且伺機扶植代理人,借以打擊對手。

    這樣詳細地分析之後,陳文強雖然覺得不能夠太過樂觀,但能否從中獲取利益,也是值得嘗試的選擇。當時的中國,必然要左右逢源、縱橫捭闔,利用列強之間的矛盾,拉此遏彼,才能夠在夾縫中尋找到一條興盛的發展道路。

    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要有足夠的資本,就要使德國覺得扶植複興會比扶植滿清更有利可圖。說白了,就是要有被利用的價值,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而滿清的腐朽無能是列強心知肚明的,對于其的滅亡也有或長或遠的估計。這也就有了日本默許或縱容暴力革命黨;美國則通過文化滲透和侵略,來培育親美的政治精英。目的都有一個,培養和扶植在中國的親近派和代言人,以便在以後的變革中占據有利的地位。

    既然如此,德國也就是一個可以選擇合作的對象。至少在地緣關系上,德國沒有日本那麼巨大的威脅。甚至在爆發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所有對于德國作出的讓步和犧牲,都有一把收回的可能。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4 06:33 PM

第五十六章 急切,原則

    天空中已經布滿了烏雲,電光曜曜的閃著,照亮了院中枝條亂擺的樹木。

    “暴風雨就要來了!”陳文強表情平靜地說道:“每次風暴過後,都有樹木被摧折,而那些地上的小草卻少受影響。”

    蔡元培淡淡一笑,說道:“你呀,不用說這麼多拐彎抹角的話,我只問你槍枝彈藥的事情。”

    陳文強咧嘴、呲牙、摸下巴,然後搖頭,說道:“不行,大批訂購槍枝彈藥的風險太大。咱們現在一無根據地,二無信得過的武裝,孟浪從事,斷不可行。”

    “商團辦起來,不就都解決了嗎?”蔡元培停頓了一下,稍有些無奈地說道:“急躁固然要不得,但只是隱忍,下面的同志們恐怕會心生不滿啊!”

    “合則留,不合則去。”陳文強斷然說道:“既然已經身在團體,便當遵守紀律,同心協力。就算有意見,只要組織上通過的事項,也要貫徹執行。如果還要自行其事,不受紀律約束,咱們又何必成立複興會?”

    “那商團成立後,問題是不是就解決了?”蔡元培並不甘心地問道。

    “只是使情況好轉了,並不是都解決了。”陳文強沈吟著說道:“商團體操會獲得上海兵備道的許可是非常不容易的,這可能將是我們所掌握的第一支可以公開化的武裝力量。有了這個名義,就可以公開訓練,輪訓出相當數量的戰士。而為了讓官府放心,商團將只使用兵備道拔來的幾十枝老式步槍,而不會向外訂購武器彈藥。起碼短時間內,商團將保持低調,避免官府的注意和疑心。”

    雷再次在低低的雲層中轟響起來,閃電用那耀眼的藍光,劃破了黑沈沈的天空。

    半晌,蔡元培苦笑著點了點頭,沈聲說道:“你說得有道理,也是長遠之計。只是,唉,天性使然,要學會你的穩重和沈著,確實太不容易。”

    “呵呵,風風火火,也未見得不是優點。”陳文強安慰道:“只是在武裝起義這種大事上,切不可草率。起義失敗,一是打擊了同志們的信心,二是損失了自己的力量,三是讓清廷加強了戒備。而且,革命是要犧牲,但我們要讓仁人志士的鮮血流得最有價值,我們要為他們的寶貴生命負責任哪!”

    蔡元培轉向窗外,看著閃電中被照亮的暴風雨中狂亂搖擺著的樹枝,一剎那間,電光消失,一切似乎又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了。四周聽不到別的響聲,只有震耳的雷聲和大雨滂沱的嘈音。

    陳文強沒有再說話,外來的影響總是比不上自己的頓悟,讓蔡元培自己想通是最好的結果。

    說起上海的商團,其淵源起于太平天國之後,上海的鄉紳們鑒于太平軍曾三次攻打過上海,為了自衛,遂發起組織了滬南上海商團學會,滬北商團學會,南市商團學會,各商團學會均設體育科,名為體操會,實際上就是商團的武裝力量。

    而複興會便是要利用這樣的名目,與一些富商士紳共同發起並組織上海城商團補習會,設立商業體操協會,從而建立起商人的保護武裝——商團。

    成立商團武裝,便有了可以進行軍事訓練的正當理由。同時,龍興堂在暗,商團武裝在明,複興會總部在上海便有了更強的保護力量,安全性大為提高。

    當然,這只是陳文強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他准備慢慢將上海的其它商團合並過來。因為上海將要成立或已經成立的商團實在是太多了,有商余學會、基本商團、水果業商團、豆米業商團、參藥業商團、救火聯合會、清真商團、洋布業商團、書業商團、珠寶業商團、滬西商團、閘北商團、蘇幫商團等等。

    陳文強當初看到這種情況時很感吃驚,分則力弱,合則勢強,如果組織一個商團公會,將這些分散的武裝整合起來加以裝備和訓練,那絕對是一支相當可觀的力量。

    抓槍杆子,這是當下最重要的任務。經濟基礎築成,現在已走上正軌,現在自己可以將主要精力放在軍事上了。

    雖然就一般意義而言,政黨的財政狀況是一個對政黨行為和其實質方向發生影響的至關重要的核心問題。比如曆史上的同盟會,由于經濟問題而直接影響了同盟會的政治運作與軍事行動,更是造成同盟會不斷分裂的重要因素之一。

    但現在複興會的經濟支柱就是陳文強興辦起來的實業,而且隨著經營的逐漸擴大,陳文強的地位和影響日益穩固。雖然說陳文強不想獨斷專行,但他的原則還是必須堅持。

    不知何時,窗外的暴雨漸漸小了下來,天空中飄起了纖細的雨絲。團團黑雲象是上升著,逐漸白亮起來。

    “天要晴了。”蔡元培突然開口說道。

    哦,陳文強擡頭望向窗外,從烏雲的縫隙中,一道斜長的陽光照射下來。

    “天晴了。”陳文強下意識地說了一句,隨後又笑道:“在風雨中搏中固然痛快,但說不定就著涼感冒呢?現在多好,守得雲開日出,又見燦爛的陽光。”

    “文強。”蔡元培歎息著搖了搖頭,說道:“話雖如此,也要照顧到會中同志們的情緒。只是一味隱忍,恐怕人心易散啊!”

    這句話觸中了陳文強的隱憂,他拿起桌上的香煙,點著火,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絲絲煙霧。

    好半晌,陳文強才慢慢地開口說道:“蔡先生,你說得對,但也不對。革命是個大工程,夢想著一蹴而就是幼稚的。別看滿清對外喪權辱國,軟弱不堪,可要想推倒它,卻並不是那麼容易。急迫的心理可以理解,我也不否認很多革命者的熱血和勇敢,但走的道路不同,我也只能祝福他們,卻萬萬不能遷就。哪怕複興會因此星散,我也堅持這個宗旨,堅信我們選擇的道路是最可能成功,並且對國家傷害最小的。”

    “我現在也相信革命任重而道遠,推翻滿清只是開始,要使國家興起昌盛,更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蔡元培點了點頭,感慨地說道:“雖然我腆居會長一職,總覺力弱難當,但居其位,謀其政,總會盡力安撫同志,使既定的革命道路不致走偏。”

    陳文強感激地一笑,停頓了一下,說道:“蔡先生既然這樣說了,那我也退一步,在去南洋前制定個行動計劃,是祭旗也好,是打響名聲也罷,總會給你減輕些壓力。”

    “刺殺?”蔡元培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動作小、見效快的辦法。

    “差不多。”陳文強點了點頭,沈吟著說道:“其實我更傾向于發動一場武裝暴動,地點呢,也有個模糊的目標。第一,暴動更能打響複興會的名頭;第二,地點選擇合適的話,即便失敗,也要有撤退周旋的余地,不致被完全撲滅;第三,最好能夠長期堅持,哪怕不能主動出擊,只要旗幟不倒,也是一個巨大的鼓舞;第四,有這麼一個戰場,我們可以不斷補充人員和物資,以戰代練,慢慢培養出一支能打的隊伍。”

    “這個想法好。”蔡元培用力點頭,“地點的選擇是關鍵,最好是清軍防衛較弱的地區,且又便于補給。你說得對,只要旗幟不倒,哪怕在山林裏逃竄,也能鼓舞更多的革命志士,更能使複興會的名聲越來越響。”

    “這需要至少半年的准備時間。”陳文強用期盼的目光望著蔡元培。

    “沒問題,我可以用會長的身份來爭取時間。”蔡元培點頭答應,“下面的同志,由我來安撫說服。”

    “具體計劃先保密,只說半年後要發動大的行動。”陳文強叮囑道。

    “這是自然。”蔡元培苦笑了一下,說道:“長沙起義失敗了,便是泄密的原因。尚未開始行動,數千會黨已經集于長沙,終為官府所察。對了,華興會的一些骨幹可能來上海,再東渡日本避難。我覺得可以爭取一下,他們可都是精英人傑啊!”

    “會長您看著辦。”陳文強呵呵一笑,說道:“在上海,咱們好好招待,保證他們的安全,並且把咱們的宗旨向他們言明。如果志同道合,我是不介意咱們複興會人強馬壯的。”

    “那你還是要按時出發,往赴南洋嗎?”蔡元培很希望陳文強能留下,與那些精英人傑一唔。

    “已經推遲數次了——”陳文強苦笑了一下,作出了決定,“我還是先赴南洋,這不僅是為了籌款、設據點、辦報紙,還是為了半年後的大行動作准備。所以,就不再耽擱了。”

    “也好。”蔡元培有些無奈,更多的是惋惜,這樣一來,陳文強的身份他就不便告訴那些精英人傑,只能等日後時機成熟了。

    “兩三個月便回。”陳文強起身,笑著做了幾個開拳動手的架勢,“蔡兄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5 07:42 PM

第五十七章 瓊州戰略

    “三點暗藏革命中,入我洪門莫空風;養成銳氣複仇日,誓滅清朝一掃空。”

    “好,有志氣。”陳文強聽完慷慨的三點會誓言,不由伸出大拇指,示意徐春山等人坐下。

    徐春山、李家俊、鄭培春施禮謝坐,龍興堂亦有三人與會,這將是前往瓊州建立據點的首批人馬。

    經過這將近一個月的觀察、吸收、培訓,徐春山三人完全被陳文強及其下屬的殺手隊的能力所折服。江湖漢子,不務虛套,講究的就是拳頭硬,服貼的就是英雄強者。在最近一次的行動中,這三人亦參與其中,過了最後考驗,也成為殺手隊中的一員。

    在這段時間裏,陳文強通過這三人了解了瓊州的很多情況,愈發堅信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切實可行的。盡管對瓊州的三點會還需要長久的改造,但瓊州的清軍力量確實很薄弱,三點會的勢力確實很強大,地形地勢也適合長期堅持。

    這些結論自然是有根據的,比如1854年6月,會黨首領蘇大王等,集合瓊山、定安、澄邁、文昌、會同和樂會等縣會黨三千多人,發動武裝起義,一度攻占會同縣城,堅持武裝鬥爭達四年之久;比如萬州三點會首領鄭鴻名還曾試圖聯絡各家,策劃全瓊範圍的武裝鬥爭,計劃以澄邁、臨高、儋州、感恩、昌化為西路,以瓊山、文昌、樂會、萬州、陵水、崖州為東路,以圖對清王朝在海南的封建統治進行全瓊性的進攻。

    由此可以看到,瓊州“三點會”的反清意識是強烈的,但缺陷也顯而易見。首先是各地的“三點會”還不能精誠合作,缺乏溝通聯絡,更缺少一個能服衆的領頭人物;其次是“三點會”相對于外面的閉塞,也就沒有外部的支援和引導,人數雖衆,卻嚴重缺乏槍枝彈藥;最後一點則是會黨人物的散漫和無紀律,更缺乏專門的軍事人才,以訓練和指揮暴動的會黨武裝。

    “你們要記住,現在的革命已經遠不是古代的那種英雄革命,武裝鬥爭亦不是揭竿而起那麼簡單。”陳文強開門見山,直接說出會黨的缺點,“組織松懈,缺乏訓練,紀律松馳;又有群雄爭長,互相殘殺之事,實在是貽害匪淺。所以,要整合,要改造,方能大有作為。”

    “坐堂大哥說得有理,瓊州各三點會組織如果能有龍興堂一半的樣子,也不至于被一個巡防團給壓得死死的。”徐春山點頭稱是,對龍興堂的組織和實力十分羨慕,“我等回到瓊州,便按照坐堂大哥的指示,請這幾位兄弟襄助,盡快建起龍興堂瓊州分堂。”

    “這個名字暫時不要用。”陳文強搖頭否決,說道:“還是以你們先前的三點會中的身份進行活動更為方便。萬州鄭鴻名很有勢力,也很有頭腦,又是——”他伸手指了指鄭培春,“又是你的族親,就先從他開始。你們至少要先在萬州立足,得到他的庇護將是保證安全的一個重要方面。”

    “鄭鴻名應該是值得信賴的。”鄭培春說道:“在我們出逃時,他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和方便。而且,他反清的意志也是很強烈,就是缺乏武器和能人指點。”

    “武器當然重要,但關鍵還是在人。”陳文強緩緩說道:“你們都有實踐經驗和切身體會,應該明白拿著槍也未必就能成為戰士。怎麼也要訓練個三五日,哪怕一天,也是很有作用的。不能憑著人多勢衆,亂哄哄的打槍嚇唬人,或者給自己壯膽。如果不加訓練,你們可以算算,那彈藥的消耗會有多少?”

    “大哥說得有理,可要招集人手大規模訓練,難度很大。”李家俊臉上露出為難的樣子。

    “不是大規模訓練,而是秘密的、分批的、少量人員的輪番訓練。”陳文強伸出手指,篤定地說道:“有三百精兵強將,就勝似三千草莽百姓。你們從現在開始,就要摒棄以前那種靠人多勢衆取勝的想法。同樣的道理,槍枝彈藥也將分批、少量地偷運進去。”

    “有三百條快槍,就敢和瓊崖兵備道劉永滇那幫清狗正面廝殺。”徐春山比較粗豪大膽,揮下了拳頭,興奮地說道:“就說萬州吧,不過幾十條槍,不到一百的清狗,可就把咱們壓得不敢動彈。”

    “正面廝殺怕是有些操切冒險了。”陳文強微笑著說道:“咱們的目的是長期堅持,逐漸壯大。只要旗幟不倒,人員、物資的供給就不會斷,直到人員的訓練、槍枝彈藥的囤積達到了大反攻的要求。所以,你們到了瓊州後,先立足,再聯絡,最重要的是尋找一退避之地,囤積糧草彈藥。嗯,之前談過的那個五指山,就很不錯。”

    “還是要靠海才好吧?”李家俊建議道:“比如萬州、文昌,那樣的話,人員、物資的補給才能順暢啊!”

    “有清軍水師存在,直接運送哪能順暢?”陳文強搖了搖頭,“這樣,你們到了瓊州後,再視發展情況而定。補給嘛,總會有辦法的。下面,就是你們互相商議確定具體的行動了,都不陌生了,大家暢所欲言,一定要把頭三腳踢好。”

    馮周、陳得平、柯有為是龍興堂的精兵強將,其中馮周是李亞溥的得力助手,老成沈著,更擅謀劃經營。其到達萬州或文昌後的掩護身份將是開辦罐頭廠的實業家,並帶有複興會會員李茂楨所求來的兩江總督李興銳的書信,以便于不受騷擾,能順利地展開行動。

    陳得平與柯有為則一擅刺探,一擅暗殺,有馮周指揮,再加上徐春山等地頭蛇,這一套小班子算是齊全了。等那邊立足已穩,陳文強這邊還會派人繼續前往瓊州,比如複興會發展的瓊籍留學生、瓊籍華僑等。

    至于徐春山等三人在瓊州受到抓捕的事情,陳文強也作了防範,那就是讓他們三人同馮周等人一樣,掛上十字架,僞裝成教友,以作保護傘。而就當時的什麼畫影圖形的水平,恐怕本人也要辨認一下,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所以,沒胡子留胡子,有胡子的剃光,衣服變一變,辮子或剪或盤,不是熟人指認,幾乎是不怕被陌生的官府人等認出來的。

    為了更加保險,陳文強准備去遊說查理宋,讓他以牧師的身份回文昌老家建個教堂,並帶著徐春山等人,以為更安全的保護和據點。

    其實,陳文強說的是半年,心裏卻著實沒底。不是對自己人不放心,而是對瓊州三點會不敢太過相信。但作為民間最有反抗意識的一群人,又在當地有著深厚基礎,要想發動起事,還真離不了他們。

    所以,陳文強打的長遠主意是逐漸改造,也就是慢慢地將有覺悟的熱血青年摻雜進起事的隊伍中,利用青年們的能力和激情,爭取把這舊式的起義軍改造成新式的軍隊。

    當然,現在一切都是設想,都要在發展中調整、改變。但陳文強已經意識到起事之初可能很順利,困難的時候卻是在清軍雲集之後,抽冷子打下一兩個縣城都有可能,難的是長期的堅持。

    滿清喪權辱國、畏洋如虎,以及屢次割地賠款的後遺症越來越明顯,無錢養兵是暴露得最為明顯的弱點之一。別說是瓊州那樣的偏遠之地,就是無錫這樣的名城,日常的守城官兵也不過百人,槍械老舊,不過幾十枝而已。

    只要能保證暴動起事的隱秘和突然,通常在起事之初都能夠取得戰果,辛亥革命之前的十次起義差不多都是如此。等到清軍調動兵力,四處包圍上來,起義軍便十有八九後勁不足,主要是餉彈缺乏,以致功敗垂成。

    准備不夠充分是一方面,人員良莠不齊,也是重要的原因。就象陳文強所憂慮的,給耍慣大刀長矛的會黨發杆槍就算完事,那多少彈藥也不夠浪費的。拿到槍的新手最常有的毛病就是亂放槍,不管是嚇唬敵人也好,還是給自己壯膽也罷,實際效果頗為值得懷疑。

    而要想長期堅持,外部的增援和補給固然重要,但如果能自力更生,再加上地形有利,戰術得當,便有很大的可能立于不敗之地。

    其實,陳文強還有一個優勢沒有對外說出來。那就是他熟悉亞熱帶叢林的生存和作戰。想當年,組織命令他和另一位特工前往東南亞某地,刺殺一位大毒梟。偵察、潛伏、接近,乃至得手後被追殺而亡命奔逃。這些經曆可謂是陳文強的財富,他甚至有親自前往瓊州,領導暴動隊伍穩定局面的打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朱鳳清 發表於 2015-7-16 12:19 PM

第五十八章 行前瑣事

    新生的日子永遠是可愛的。如果是晴天,四周的一切就輝煌燦爛;如果是雨天,空氣就特別新鮮清爽。每天的黎明,大自然的明朗的蘇醒總是讓麗莉感到快樂,還有那麼點不敢相信。

    一切都變了,仿佛遇到了夢中的神仙。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每天早上從懷疑轉到甯靜的狀態,麗莉總是帶著一種近似驚訝的感覺。

    朱叔叔已經蘇醒,可還需要相當時間的休養,她也放下心,常央求鳳姨帶她去醫院看望;雖然還沒拜鳳姨做幹媽,但也不過是改個稱呼而已,鳳姨是真心想親近她的;陳叔叔比較忙,只有晚上回來的時候能說上幾句話,詢問一下她今天又認識了幾個字等瑣事。

    也只有在面對陳文強的時候,麗莉才能徹底放開,拋棄所有的自卑自怨。因為她知道,只有陳文強是不在乎她的頭發是黑的、眼睛是藍的,不鄙視她這個外人口中的“雜種”。這一點,除了朱叔叔外,甚至連鳳姨都不行,時常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抱著須臾也不肯離開的娃娃,麗莉透過窗戶,望著外面突然出現的一群群女工。中午休息的時間到了,大姑娘、小媳婦,還有一些大媽年紀的婦女,三五成群,笑著說著向食堂走去。

    麗莉跟著彩鳳去過食堂,那裏的飯食在她看來已經不錯了,菜湯上有很多油花,這在窮人家裏也很少見。可彩鳳等高管還是有小竈可吃,飯菜自然更好,這讓麗莉很感驚訝。

    為什麼那些工人辛辛苦苦,只能掙不多的錢,吃的也不如坐在辦公室裏清閑的高管?為什麼朱叔叔和自己在社會上那麼艱難,挨餓受凍是平常事兒,而有些人卻吃好喝好?

    這個問題並不是才浮現在麗莉的小腦袋裏,她也曾羨慕地望著衣著光鮮、快樂無憂的那些人,只是現在離得更近,感觸更深。

    好好學習,以後就有出息,就能吃喝不愁了。這是陳叔叔說的,應該不是哄自己吧?懷著猜疑,也有著期望,麗莉又拿起了彩鳳留給她的小本本,那上面是今天要認識的十個漢字。有了空閑,彩鳳還要手把手地教她書寫。

    門一響,彩鳳推門進來,見麗莉正在看字,不禁笑著誇道:“乖麗莉,真用功,要獎勵哦。”

    麗莉擡頭抿嘴一笑,又下意識地微低頭,以盡量讓人注意到她的眼睛。

    “走,咱們吃飯去。”彩鳳親切地摸了摸麗莉的頭,拉起她的小手,笑道:“今天中午吃包子,你得多吃,這樣才長得結實,長得快。”

    “包子好吃。”麗莉順從地跟著彩鳳,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鳳姨,您是不是很想去南洋?南洋是不是很遠很遠的地方?”

    彩鳳猶豫了一下,她是真想和陳文強在一起,可又擔心自己的身份會給陳文強帶來不好的影響。

    “呵呵。”彩鳳訕笑一聲,說道:“沒什麼想不想的,坐船要很多天,我還怕暈船呢!”

    麗莉抿起嘴角,悄悄地看了彩鳳一眼,有些偷樂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試探著問道:“鳳姨,要是讓陳叔叔帶上咱們兩個,就說見見世面,他會答應嗎?”

    彩鳳歪著頭瞅著麗莉,眼睛一亮,捧著麗莉的小臉,在臉蛋上叭唧就親了一口,笑道:“好,你去試試。要是成了,想要什麼姨就給買什麼。”

    …………

    “複興會成立”的消息是查理宋在轉載的東京報紙上獲悉的,看著那些熟悉的宗旨、理想、目標,他便知道這與陳文強脫不了關系。而陳文強沒有知會他,他倒也理解,誰讓他是興中會的成員呢!

    自然,查理宋相當地惋惜,認為興中會沒有把陳文強吸收進去,是一個莫大的損失。但都有革命的志向,興中會與複興會的差異遠不如與立憲派的分歧,也就完全有合作的可能。

    至于和陳文強的私人關系,查理宋覺得還是可以的。不僅僅是雙方的親屬比較接近,以及陳文強在複興會成立之前讓他提意見,更有陳文強對徐春山等人提供的安置和庇護。

    所以,當陳文強當面向他建議以牧師的身份前往文昌、萬州,並對徐春山等人提供掩護的時候,查理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猶豫。

    “徐春山他們仍然是三點會,還是在為複興會出力?”查理宋提出的問題很簡單,也沒什麼意義,只不過想弄個心裏明白而已。

    “複興會。”陳文強很幹脆地承認,“雖然還未吸收他們入會,但行動計劃確實是複興會制定的。”

    查理宋點了點頭,說道:“行動計劃我不想知道,反正是不會對滿清有利的。行,我便去文昌、萬州走一趟。說起來,也有很多年沒回家鄉了。”

    “如果查理兄能在文昌族人那裏說上話,請他們能予以照顧或協助,那就更好了。”陳文強微微一笑,得寸進尺地提出了條件。

    “這個我也可以答應。”查理宋停頓了一下,又委婉地說道:“但你要警告他們,不要幹太出格的事情。在瓊州,有這樣一句話:海紅袍的子孫血氣剛,船到文昌莫亂闖。要知道,文昌民風強悍,自古有名,美洲華僑中還有‘文昌猛將’的說法。”

    查理宋並沒有誇大其詞,文昌由于特殊的地理環境,經常會有從海上漂來的外邦商人。這些商人中,不乏殺人越貨的強盜,他們一手拿貨,一手拿槍,好搶就搶,不好搶就坐下來跟你談交易。由此鑄就了文昌人強悍、勇敢的性格,即便是不大的孩子,也敢操起棍棒與大人一起去跟撒野的洋船水手幹仗。

    “只是辦廠方面需要些照顧,別的還不涉及,查理兄盡可以放心。”陳文強安慰道:“至于行動計劃,查理兄也能猜得出,不外乎是發動會黨,再視情況進行武裝暴動之類。”

    “會黨良莠不齊,草莽習氣濃厚,也不悉共和真理,還要多方指導為宜。”查理宋對會黨的態度比較謹慎,顯然是親身體驗後的感悟。

    “查理兄金玉良言,文強記下了。”陳文強點了點頭,沈吟了一下,說道:“聽說查理兄患有胃病,此番能慨然應允文強之請,文強已感激莫名,還望多加注意身體,不要過于勞累才是。”

    “謝謝你的關心。”查理宋感激地笑了笑,說道:“我自己會注意的,你也放心,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給你辦好。對了,你要去南洋,不順道在瓊州停留嗎?文昌是個很美的地方,那裏有灼熱的陽光,腥鹹的海風,甜糯的粥米,獨特的海味,清香的椰汁……萬州也是個好地方啊,那裏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有奇山、異洞、怪石、海灘、島嶼、溫泉……”

    “恐怕在回程的時候才能決定是否去領略一下查理兄描述的美景了。”陳文強有些遺憾地攤了攤手,“去南洋的計劃一拖再拖,現在是耽擱不得了。”

    “以後總有機會的。”查理宋輕輕歎了口氣,望著遠處已經玩耍在一起的美琳和麗莉,臉上又浮起了慈愛的笑容,“麗莉是吧,很可愛,特別是那雙藍眼睛,象海,象天空。可惜,世俗的偏見竟是如此強大,讓一個無辜的孩子受盡了白眼,承受了苦難。”

    陳文強並不知道查理宋在美國的時候,曾有過一個美國女孩與他感情甚好,正是因為種族等世俗的原因,兩人無奈分離。但他確實聽出了查理宋心中的那絲苦痛,不由得奇怪地看了查理宋一眼。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